《如期而遇（加勒比海盗）》林文潇

6、黑珍珠号的诅咒 6

　　魅影过去的生活一直简单而直接：等待，和攻击。魅影剑诀也如同她这个人一般简单纯粹。之所以称为魅影，有人言之凿凿，死于魅影剑下之人无人可以看到持剑之人如何出招，死前眼中满布剑影如同鬼魅缠身。魅影剑出，一剑封喉。只，既然是死人眼中的景象，活人又如何得知？有人疑，不过是以讹传讹名不副实的江湖传言。但是，对上魅影剑之人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却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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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一刻，魅影剑却在杰克.斯派洛船长手中。

　　留在死亡之岛没有去攻击无畏号的只有杰克，巴博萨，和作为人质的威尔.特纳。虽然杰克以无畏号为诱饵，暂时阻止了巴博萨杀死威尔，但是显然巴博萨并不会轻易放弃。况且他们还共同爱慕着同一个姑娘，并为她争得头破血流——传奇而美丽的黑珍珠号。所以，暴力解决不可避免。

　　与无畏号的皇家海军对战骷髅海盗时一样，巴博萨被诅咒的不死之身对杰克来说是最大的不利因素。杰克船长自然不会置自身于如此险境，所以，他在与巴博萨谈判时趁其不备偷走了一枚阿兹特克金币。同样受到了诅咒。

　　巴博萨被杰克挥舞的长剑刺中，倒在地上，当然毫发无伤。盈盈皓月的光透过洞口照射进来，明亮的能看清他们身上的每一根白骨。所有的黄金宝藏在月光下更加耀眼，闪烁着冷冰冰的光亮。

　　“现在是怎么样？我们两个活死人要一直打到世界末日吗？”巴博萨说道。

　　“你也可以选择投降。”杰克船长懒懒的回应。

　　巴博萨一跃而起，杰克手中的剑被打掉。一边后退，一边不假思索的抽出腰间的另一把佩剑。杰克船长知道这是那位“水鬼小姐”的剑，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一柄剑。

　　魅影剑出鞘的一瞬，无法分辨是所有的月之光华全部倾泻其上，还是利剑本身的清泠光亮使月色暗淡，仿佛一簇燃烧在黑暗之中的烈火，让人难以直视，也无法忽略。

　　几乎是一瞬间，杰克断定，这是一把被血气滋养浸润的杀戮之剑。之后的岁月，魅影剑杰克船长一直随身佩戴，却再未拔剑一次。

　　巴博萨也被突如其来的剑光震在原地，杰克船长回神后毫无客气的袭上前，两人又打作一团。他们之间并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激烈斗争，因为诅咒，彼此都清楚无法真正杀死对方。两个人相对站立，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如同玩闹的孩童。

　　杰克船长自然不可能真的跟巴博萨打到世界末日来临，一声枪响，子弹穿透身体。巴博萨船长不屑一顾。被诅咒的不死之身自然使他对这一枪不屑一顾。但是如果诅咒解除了呢？

　　威尔.特纳松开手掌，沾了他和杰克血液的金币掉落进石棺之中。诅咒真的解除了。

　　被子弹穿透的位置，鲜血汇聚而出，如同欢快涌动的溪流。巴博萨直直倒下的身体，倒在堆积如小山的宝藏之上。如此，对海盗来说，是否死得其所？

　　完满冰冷的月亮，依旧明净洁白。

　　.

　　魅影再见到杰克是在绞刑架上。这丝毫不让人感到意外。

　　天空晴朗，大团大团的白云漂浮其上，轮廓清晰可辨。

　　杰克透过绞刑架上系成圆环的绳索看向魅影，她站立在人群之外，垂挂在眼前的绞索刚好将她的身影圈在其中。似乎是一种莫名的情绪，杰克船长感觉到“水鬼小姐”会救他。

　　皇家海军列队而立，伴随着有规律的鼓点，有人手持卷轴高声诵读他作为海盗的种种罪行，每一条都足够处以极刑。杰克船长忍不住笑起来，一贯落拓潇洒的表情。在这群围观的人中，远远站立的那个少女仍是面无表情。

　　魅影却透过鼓声听到大海的潮水声，像是一种召唤，简单，热烈，直白，广阔，强势，无可抵挡。那个被束缚双手略显无奈的男人有与之完全吻合的特质。

　　与杰克船长莫名的笃定不同，魅影其实没想过要救他。准确来说，她只是并没有意识到他会死，当然，传奇的杰克.斯派洛船长也确实不会死去。所以也就谈不上施救。

　　但威尔不同。他为救杰克而来，目标明确，膨胀着不惜牺牲的壮烈情怀。

　　“伊丽莎白，我见到你之后，每天都应该跟你说，我爱你。”威尔.特纳站在伊丽莎白面前，迈赴刑场之前的悲壮告白，声音深情而坚毅。然后转身向绞刑架上的杰克走去。

　　绞索已经套进杰克的脖颈，执刑者骤然伸手去推控制绞刑架踏板的把柄。只要踏板松开，受刑者双脚悬空，然后被束在脖子上的绳索绞死。

　　对于死亡，魅影所熟悉的是带着鲜红的血液，皮肤被外力划开时的轻微脆响，温暖的液体四处飞溅，带走生机。而绞刑却是静默无声，骤然掐断身体的出口。血液在身体狭窄的管道中翻滚奔腾，如同达到沸点的液体。与无法再流动的空气一样，身体中的血液也无法找到出路，挣扎着几乎爆开。但最终没有，人的意志和身体都容易妥协。

　　魅影惊奇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绞刑。她看到绞刑架上的那个男人，在身体悬空的一瞬间看向她的方向。魅影觉得他对自己笑了一下，距离很远，她却感到自己那么清楚的看到他勾起的嘴角。

　　动作先于意识，阳光照射下来，一道流动的光华闪动，直指众人所围的中心之人。

　　脚下的踏板一松，杰克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悬空下坠，却毫无凝滞的直直坠落到地上，套在脖子上的绞索已然断开，松垮垮的垂在胸前。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这才看到绞架的木桩上不知何时竟横插着一把小剑，被削断的绳索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杰克船长站稳身体，咧嘴一笑，取下脖子上的绞索，一边微微仰头看了一眼那把剑柄几乎整个没入木桩的小剑。执刑的侩子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看到逃脱刑架的罪犯，毫不犹豫的抡起放置在一旁的巨斧。杰克轻巧的往旁边一避，威尔.特纳的剑也到了，架开壮汉的巨斧，两个人战到一起。

　　彼时，诺灵顿也在看魅影，隔着熙攘的人群，她面容平坦毫无波动。没来由的，诺灵顿又想起海面上的那轮圆月，眼前的少女静静站立，海风吹拂起她墨色的衣袍，冷清的面孔如同孤月。诺灵顿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眼前的女子随时会消散离开的怪异感觉，更加怪异的是他心上奇突的空茫。他几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魅影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理智回笼，他仍旧是优雅得体的诺灵顿准将，伸到半空的手臂一挥，下令围剿逃犯。

　　.

　　从到达这里的一刻魅影就已发现，在这里，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气息浑浊毫无内力。即便是似乎剑不离身的杰克船长，巴博萨，诺灵顿准将，他们的剑法在魅影眼中也如同放慢几倍的慢动作。从这样一群人手中救下杰克自然毫无难度。

　　魅影长于杀戮，却并非嗜杀之人。她猛然发现，来到这里之后她还并未伤及人命，这让她心里一阵陌生的轻松。

　　手中石子运劲掷出——准确打在围住杰克的士兵身上，封住了他们的穴道，手持长枪围追阻截的士兵顿时纷纷诡异的停在原地，如一尊尊静立的石像。

　　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让她在这里可以如此自由的选择通过何种方式和途径达到目的。虽然魅影鲜少有明确的目的，但此一刻她却觉，飞掷而出的石子都是自在的。

　　杰克停下奔逃的脚步，踮着脚尖靠近一动不动的海军士兵，兴味的伸出兰花指推开他们的刺刀长枪。“水鬼小姐。”他低声轻喃。

　　诺灵顿的不可思议只是一瞬间，下一刻锋利的剑尖已经停在杰克咽喉数寸的距离。握剑的手沉稳，面容是不动声色的坚毅。

　　杰克船长伸出手去推挡在面前的长剑，长剑与它的主人同样不动分毫。

　　“瞧，这也许是上帝的警示，告诫你们应该放我走。”杰克面不改色的胡乱说道。

　　“没有海盗可以这样安然离开皇家港。”剑锋更近了几分。

　　“是吗？”杰克收回手，一抬头看到城墙上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那是他其中一名船员的鹦鹉，杰克船长由此断定，他的海盗船——黑珍珠号一定就在附近。

　　“准将大人，你要握好你手中的剑，这可真是一把好剑。但是如果它伤了不该伤的人，即便是再完美的宝剑也是会触怒上帝的。”杰克船长说着慢慢向城堡的边缘靠近。

　　魅影始终没有靠近他们争斗范围，远远的注视，形容安静疏离。

　　杰克终于抵达边缘，身后是广阔的大海，那是他内心渴望追逐的存在。双脚站立其上，他确信这场危机已然化解，像之前的每一次，和将来的每一次一样。

　　他看向那个神奇的少女站立的方向，笑容舒展，习惯性的翘起手指，深重的黑色眼圈流泻出狡黠不羁。

　　那只鹦鹉伸展开斑斓的羽翼在他的头顶低俯飞过。

　　杰克伸出手攀附着古老的城堡石墙，“今天，你们将永远铭记……”声音停顿，身体猛然后仰跌进大海，带着有预谋的蹩脚仓皇。

　　潮湿腥咸的气息充斥鼻尖，包裹着他的海水仍是他无比熟悉的轻柔触感。“跟我一起走，水鬼小姐！”杰克喊了一声。但是他喊的那个人在高耸的古堡城墙另一端，无法听到，也不能听懂。

　　他的身体在海面上起伏，对一个从不留恋停驻的人来说，这样的片刻已经是难得的等待。杰克转过头，黑珍珠号的巨大船帆映入眼帘，脸上顿时张扬起独属于这片海域的充沛而热忱的笑意。

　　魅影也看到了海盗船，它漂浮的海面反射了日光，水波晃动之间如同破碎的钻石，满目闪耀明亮。

　　杰克船长向黑珍珠号游去。魅影驻足片刻，而后纵身远去，毫无犹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逃亡的海盗吸引，只有诺灵顿看到，原本那抹倩影站立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

　　“今天将被永远铭记，因为你们差点抓住杰克.斯派洛船长。”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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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杰克船长说，不要潜水了，都来珍珠号上嗨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