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遇（加勒比海盗）》林文潇

4、黑珍珠号的诅咒 4

　　太阳沉坠，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天光海色浑然相融成温暖的蔷薇色。

　　魅影再次立于甲板，黑珍珠号的甲板之上，于魅影来说是毫无分别的，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发觉这并非来之前的那艘海船。

　　广阔的大海似乎也浸染了黄昏时分深沉而神圣的平静，一丝涟漪也没有，如同一面大镜一般。神奇的黑珍珠号是这面大镜映照出的唯一景象。

　　在这艘神奇的海盗船上，两位传奇的海盗王正在谈判。

　　“你打算把我丢在荒岛，只留下我要找的人的名字，然后开着我的船扬帆而去？”巴博萨船长略带惊奇的问道。看着面前的杰克船长，像在看一个神经失常的疯子。那只同样叫做杰克的猴子乖觉的站在巴博萨的肩头，一张嘴冲杰克船长呲了呲牙。

　　“不！”杰克船长果断的否定，夸张而富有喜剧性的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把你丢在荒岛上，什么也不留给你，你要看着我开走我的船，然后我再大声把名字告诉你……”

　　两个同样狡诈贪婪的人，和平谈判的结果可想而知。

　　“杰克！”巴博萨突然开口叫道。

　　杰克船长点头答应。

　　巴博萨船长站起身，下巴微抬，居高临下的看了杰克一眼，“不是叫你，我的猴子也叫杰克。”
　　杰克船长双眼微眯，嘴角轻扯，敷衍一笑。

　　巴博萨已经再次开口，“亲爱的杰克，把我们另外几位客人请出来，杰克船长需要一些动力才能记起我们需要的名字。”

　　猴子杰克欢快的嘶嘶叫唤着窜了出去。

　　.

　　水天之间的霞光渐渐淡去，天空显得更加高远，整个海面重新呈现出一片肃穆之色。不知何时，朦胧散淡的薄雾再次笼罩弥漫，昏暗的日光正在给黑暗让位。

　　船速不快，却并非没有目的，一座悬浮在海上的荒岛徐徐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远远望去，布满绿色植被的岛屿小巧而隔绝。

　　巴博萨船长下令降锚，一众船员兴奋熙攘着将魅影，杰克船长，及威尔和伊丽莎白团团包围。

　　“现在，杰克船长，”巴博萨朗声说道，“你可以选择了，这两位美丽的女士，你希望哪一位先下去陪伴你呢？”

　　杰克船长皱着眉，“你知道，我一向最惧怕女人的纠缠，”说着还滑稽的靠近巴博萨压低声音，“大家都是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眼睛眨的像抽筋。

　　巴博萨船长嫌弃的避开。

　　“如此，”巴博萨走到魅影面前。也许这些长期掠夺他人的海盗自有其对危险感知的本能，魅影一臂之内无人敢靠近。反观杰克和威尔以及伊丽莎白，被海盗紧紧钳制几乎无法挣动。

　　巴博萨同样停在魅影一臂之外，魅影抬头，视线对上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鬼盗船船长。

　　事实上，在魅影眼里杰克船长和巴博萨，或是和任何一个水手没有什么不同。杰克单独站在那里魅影自然认得，但如果和一众海盗站在一起，魅影恐怕一时是分辨不出的。若从感情上来说，更是毫无差别。至少在魅影心里对杰克船长目前还没有救命恩人的定位，之所以说目前没有，是因为未来杰克船长会不厌其烦的为自我的恩人地位正名，而且是不太久的未来。

　　现在，杰克船长也在关注着魅影和巴博萨，准确的说，甲板上所有的人一瞬间全都静默下来，莫名地看着魅影和巴博萨的方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巴博萨船长在魅影身前静立片刻，然后重新迈开脚步走向伊丽莎白。

　　“如此，我就越俎代庖了，杰克船长。”巴博萨说道。

　　杰克船长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们这些臭海盗！烂人！”伊丽莎白大声咒骂。

　　巴博萨船长轻松制住伊丽莎白的反抗，“我们款待过你，既然你的血不能帮我们解除咒语，那就换一种方式好好回报我们！”

　　海盗们似乎才从刚才的静默中回过神，巴博萨的话音落下，海盗们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粗鲁的拉扯着伊丽莎白。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一片混乱中，威尔挣脱钳制，抢过其中一名海盗的火枪对准巴博萨。

　　“放开她！”

　　虽然威尔.特纳先生为了所爱之人无所畏惧，但是面对被诅咒拥有不死之身的邪恶海盗，显然一把火枪毫无威胁。

　　对比之下，杰克船长的警告“别干蠢事”毫无作用，拯救爱人的信念占据上峰。威尔最终以自身为交换，或者说以自身特纳家族的血液为条件，胁迫巴博萨答允放伊丽莎白离开。

　　离开，可以。但是年轻憨厚的铁匠威尔.特纳先生没有要求“何时何地”。并非特纳先生不够机智，只能怪他的对手是老奸巨猾的巴博萨船长。

　　所以，被允许离开的伊丽莎白被一众海盗逼迫着跳进大海。

　　然后是杰克船长……

　　同一座荒岛，再次被夺走的黑珍珠号。即便是杰克船长强壮的防弹玻璃心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巴博萨和所有船员的视线再次集中到魅影身上。

　　杰克船长还身泡海水中起伏，他知道魅影是不会游泳的。魅影低头打量了一眼水中的男人，秀眉微皱，抬臂虚空指了指远处的海面。

　　这是让他自己走？杰克船长不太确定。

　　突然，“砰！”一声枪响，杰克身边炸起一道水花。

　　“下一枪我会瞄准一点。”巴博萨举着火枪说道。

　　杰克船长不敢再停留，转身向荒岛游去。魅影的视线始终锁定在海面上缓慢移动的红点——杰克船长标志性的红头巾。巴博萨高呼开船的声音传来，红点也正好移动到荒岛和海船中间的位置。魅影不再迟疑，微一提气，纵身向荒岛的方向掠去，身后是海盗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轻盈的足尖在海面轻点而过，带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魅影剑术无双，轻功却非绝佳，只是在这群海盗眼中，魅影踏浪而行身姿轻盈，简直如鬼如魅。

　　行至一半，如魅影所料，积沉在丹田的一口气也近滞断。红点转瞬已在眼前，魅影毫不迟疑，足尖一点，身姿再次借力而起。

　　与此同时，杰克船长感到头顶突然一股重压，像是被人踩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整个下沉没入水中。再探出水面，只见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轻烟一般飘荡而去。杰克船长以为自己被海水迷了眼，使劲甩了甩头，再看时魅影已经站立在岸边。

　　“难道真是神仙？不会是水鬼吧？……”杰克船长暗自嘀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晃晃脑袋，继续卖力的向荒岛游去。

　　.

　　魅影的表情毫无破绽，但并非没有知觉。她能够感觉到胸前的伤口肿胀疼痛，也能感觉到饥饿，劳累，因为伤口恶化身体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发热。她只是习惯忍耐。

　　杰克和伊丽莎白也已上岸，因为心有追求和牵挂，一座杳无人烟的荒岛对他们来说是想要尽快逃离的噩梦。杰克船长为黑珍珠号，伊丽莎白因为威尔.特纳。

　　魅影仍旧立于岸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白昼时碧蓝的大海这一刻仿佛被不小心打翻的墨汁浸染过，深沉而瑰丽。仍旧能够清楚的嗅闻到盐的气味，潮湿的气味，岩石的气味。

　　上次杰克船长能从荒岛逃脱，得益于一群将这座小岛当做仓库的私酒犯的帮助。狡猾善辩的杰克船长轻松说服这群走私贩搭上了顺风车。很多时候我们真的不能忽略运气所能起到的巨大作用。

　　但是，这显然与人们想象的杰克船长的传奇冒险故事有些出入。所以更多的时候，人们又不得不面对平庸的现实。更何况这并不能说是坏事，比如魅影，相信她更渴求平庸的平凡无奇的生活。

　　显然伊丽莎白.斯旺小姐不能接受传奇海盗王——杰克.斯派洛船长无所作为安于挫折的态度。伊丽莎白计划将杰克船长灌醉，然后一把火将走私贩藏在岛上的所有朗姆酒付之一炬，火焰和狼烟会给那些寻找她的人信号。作为总督的千金，伊丽莎白料定整个皇家海军都在寻找她。

　　当聪明美丽的斯旺小姐实施着这些计划时，魅影背靠树干席地而坐。岸边的沙滩燃着一小堆篝火，伊丽莎白和杰克围着火堆疯狂唱跳，由于喝了酒，发泄般吼唱的海盗歌并不悦耳，魅影也无法听懂。

　　杰克船长歪倒在魅影脚边，“我喜欢这首歌！水鬼小姐，跟我们一起来喝朗姆酒吧。”说着，双臂还一把抱住了魅影的右腿。

　　魅影缓缓回头，只是看着杰克尚且清明的一双眼睛，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借酒撒风的男人。

　　杰克船长悻悻的收回手臂，回头高呼伊丽莎白，“当我夺回黑珍珠之后，我要教会每个船员这首歌。”

　　“当然！你会成为西班牙最负盛名的海盗！”伊丽莎白附和的说道。

　　“不只是西班牙，亲爱的。是整个海洋。整个世界。”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魅影无法听懂他们的语言，当杰克船长说：

　　“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就是船的真正含义……黑珍珠的真正含义是，自由。”

　　杰克透过火光看向魅影，魅影感受到他的视线。对面的男人，青黑疲累的双目也许是映照了篝火的光亮，仿佛眼中也燃起了火苗一般，异常明亮。

　　也许有些情绪不需语言也能够传达，但是到底传达了怎样的情绪呢？魅影却也无法说清楚。只是当杰克看过来时，有一个瞬间魅影觉得，这个男人与她之前认识的人都不同。虽然她认识的人远远少于她杀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