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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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的街道上，一个顶着乱糟糟短发的孩子背着小包经过，偶尔站在路口停顿一会儿的行动看上去有些可疑，只是成年人无法平视这个小不点，陌生的孩子在街上穿行并没有引起什么疑问。
这座岛屿的面积是卢娜德的数倍，几个城镇遍布岛上，每个镇的人口都远超仅有150个人的村子，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没有小村庄那么紧密。不过这个岛还没有大到能够建立国家，又由于伟大航路波澜起伏的特性，最为接近的一个国家无法将它纳入领土，变成了没有政治组织的小岛，居民们也因此性情淳朴。
七岁孩童在十字路口驻足片刻，靠记忆辨认出沿街的店铺特征，走到自己想走的道路上去。
卢娜德岛被漩涡包围，进出十分困难，大部分村民长年在岛内安居乐业，老龄化现象非常严重，150人中有60多名老年人，壮年占了剩下大多数人口，年幼的孩子寥寥无几。
年轻人成年之后获得长辈的认可，会离岛到外界闯荡一段时间，不知是否是天性，离乡的人们最后仍会回到卢娜德来安家。一直待在岛上不挪窝的人中，老人们耐得住性子，而孩子们出来太危险，所幸卢娜德虽小本身却内涵丰富，至少能让一个孩子探索到十五岁。
由罗是个例外。
大海送来的这个孩子不是村民结合产生的后代，当年大家争执了一番才留下了她。本以为这样一个开始有些记事的孩子会不适应岛内封闭的生活，事实倒也确实是这样，但她却比村里的其他年长些的孩子更适应探索小岛。
足够探索到十五岁的森林，这孩子花了两年时间就摸透了，甚至与居住在深处守护小岛的神狼关系亲密。
村民们受了不小的震撼——拥有“D”之名的他们孩提时代就有够不安分的，没想到海上漂来的孩子竟然能比自己更野。虽然猜测过这个孩子身上是否也流淌着D的血脉，结果因找不到她的出身，真相到最后仍是不得而知。
世俗常规束缚不了“D”，而这个孩子，连D的常理都束缚不了。
三岁上岛至今四年，七岁的由罗并非没有离开过卢娜德。仅仅只有一次，她确实跟随别人到过卢娜德周边的岛屿——正是草帽一伙将由罗放下的岛屿。
由罗十分庆幸，阳光万里号停泊的港湾不远处就是自己曾来过一次的那个城镇。
认出路线，走过最后一个拐角，在街道另一头，一家报社的门面跃入眼中。
她不自觉加快脚步，演变成一路小跑冲向报社。
【“带我一起去！”】
【“艾塔莎病得那么重卡米罗那个混蛋都不回来，我去揍他一顿，拖也要拖他回来！”】
拗不过顽固的孩童，由罗被带到了这个镇上。
她在报社前气喘吁吁地停下，体力的消耗是其次，激动得心如擂鼓。
「MOONLIGHT OFFICE」
月光报社
门上挂着标示无人的白漆木牌，转了转门把手未能打开门。跑到窗口抓住窗台将身体撑起，抬高视线往屋内窥视，室内没有灯光，凭借从窗口洒入的日光足以看清。
满室寂静。
空无一人。
由罗抿了抿嘴，不甘心地回到门前，抬高肩膀握住门把手。
“哎呀，你是——”
她那企图破坏门锁擅闯的打算被身后传来的声音阻止了。
从报社对门走出的中年妇女惊讶道：“你是以前来找卡米罗君的孩子吧？”
由罗松开手，小跑到妇人跟前，仰起脸点了点头。
“你应该是卡米罗君家里的孩子吧，怎么会跑来这里呢？”妇人好心地微微倾身，与矮小的孩子尽量保持同一视线高度。
这个孩子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因为在对面的报社里闹了好大动静，留给周围的居民们很深的印象。
后来报社中工作的小哥卡米罗苦笑着解释那是家里的义妹，因为他在未婚妻生病的时候依然不回家才会跑来闹腾，本质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孩子。
由罗敏锐地察觉到妇人言辞中的奇怪之处：“为什么这么问？”
“卡米罗不是为了搬家，连报社的工作都辞了吗？”妇人看她一无所知的样子深感疑惑，“之前莱纳君来的时候，拜托我代替他将报社租出去呢。”
“莱纳…！！”由罗猛地攥住妇人的衣袖，克制不住脸上浮现出的激动，“——莱纳他来过吗？！”
“是的。”妇人一头雾水，“你不知道吗？莱纳君说他要赶去参加海军征兵，卡米罗君忙于搬家，还将那孩子托给我照顾呢。”
紧攥的手指松开了被捏皱的衣袖，由罗呆呆地重复道：“……‘那孩子’……？”
妇人从屋中抱出了一个襁褓，弯下腰递给她看。柔软的金色胎发贴着额头，胸前蜷着小拳头安睡的孩子似乎察觉不到紧盯着自己仿佛要烧起来一样汇集的视线。
由罗凝视了婴孩儿的脸十几秒才有动作，小心翼翼地掀开襁褓一角，从毯子里轻轻拉出挂在婴孩儿脖颈中的项链。
婴儿拳头大小的木牌为了防止划伤新生儿幼嫩的皮肤特意磨得平整光滑，布满天然木质纹路的表面上用不怎么优美的字迹刻着三个字母。
S·D·H——斯沃·D·海赛特。
是这个孩子的名字。
有一瞬间，七岁的女孩看起来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下一秒她却揉了揉发红的眼角恢复常态。
含糊地敷衍了妇人几句道出告别，由罗离开报社正门所在的街道，绕了一个圈子从小巷来到后门。在片刻的犹豫后她没有直接对后门暴力拆卸，顺着水管爬上二楼的窗台，掰住窗户强行一拽，坚固的窗锁随着嘎嘣一声再无用场。
说到底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搞破坏的孩子毫无愧疚，仗着体型娇小跃入窗户。桌面地板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她并没有注意这些，在灰尘上踏出一串小脚印噔噔噔地跑到一楼，钻进报社的主编室。
「主编卡米罗」
桌上仍像以前一样摆着名牌，好像这个位子的主人还会回到这里。
由罗在屋内翻了个遍。黄昏时分，借着太阳落山前刺眼的夕光，她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由政府直接发行的报纸是世界版，不同区域会有不同的重编版，伟大航路上重新编辑的版本以航线为划分，在临近的岛屿上又会有当地贴近生活的独有版面。
她找到了数月前的世界新闻：海军将会进行大规模的招兵，伟大航路及四海皆在征兵范围内，征兵点设立在数个海军支部。军舰在各岛间巡航，先进行筛选，尔后用军舰载着信念坚定的年轻人到支部，由将校级军官负责进一步征召，这一举措意在挖掘更多心怀正义的有能之士，继承上一次大规模征兵的良性影响……
向后翻页到征兵地点和持续时间，将占满好几页的地名按索引扫过，最后将报纸合上。
找到关键信息的孩子松了口气。
……
让由罗下船后，阳光万里号趁尚未被发现时转移到岛屿另一边人迹罕至的海岸，计算船上的物资储存后分摊采买任务上岛采购。
娜美在镇上打听到记录指针的磁力需要两天左右录满，这段时间或许不够观光，以船上男人们的脚力跑遍所有的城镇收集一下当地特产倒是足够了。
“要不要再留一阵子？”娜美出于好心提议，“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找到新的栖身之所。”
“没必要那么担心。”以往急躁的路飞这回倒是比娜美镇定得多，“那家伙可厉害着呢，一定能找到住的地方的！”
住的地方总能找到，娜美担忧的是一个遭遇不幸的孩子能否找到新的可以接纳她、给她温暖的家庭。显然，女性细腻的担忧即便解释给路飞听他也是不会明白的。
索隆对娜美的担忧不以为然，他还是坚持那小鬼的危险性——虽说多年经验，索隆的直觉总是正确的，然而这条船上还是没什么人乐于赞同。
大概是脸和语气凶恶的关系吧，不管说了多么有道理、理性对待生人的话，索隆都像一个纯粹扮黑脸的角色。
物资收集完毕，磁力录满刚巧是入夜后不久，草帽一伙决定索性等到天亮再起航。
抹黑出航其实也无妨，他们航行途中的节奏总是这么随意。没有什么预定就悠哉悠哉地向前航行享受旅途；有急事的话，这艘船能以超乎常人想象的方式（比如乘上一条特快海流）赶到目的地。
正因这一随意的临时决定，草帽一伙等到了未来的新伙伴。
晚餐会结束后，前两天刚告别的女孩儿出现在甲板上。
“你打哪儿上来的？”弗兰奇记得自己早把绳网收好了。
站在船头目睹黑夜中小孩的身影从海岸三段跳上来的索隆走下楼梯，早有所料地道：“这小鬼果然隐藏了真正能力。”
草帽一伙在甲板汇聚一堂。
“你回来干什么的啊？”乌索普看着夜色下孩子的脸，总觉得长了一胳膊鸡皮疙瘩——希望是他的错觉，这小鬼怎么一脸凶煞直追索隆？！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我帮你把书搬过去吧！”乔巴仍对免费得到珍贵资料一事耿耿于怀。
由罗朝乔巴摇摇头，放下大了一圈塞满的背包，走到路飞面前。
“船长先生，能让我上船吗？”
娜美没来得及制止。
“嗯？”路飞的疑惑象征性地闪了一下，如同不过脑子一般点了下戴着草帽的头，“可以啊。”
“谢……”
“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上船啊！你这笨蛋船长！！”娜美手刀劈上路飞的脑壳，补上无法挤进刚才流利对话的反对。
路飞：“打我干什么……”
娜美忽视掉路飞捂着后脑勺状似控诉的眼神，她又不会霸气怎么可能打疼那颗橡皮脑袋！
“由罗，你听好，不要以为几天的航海就能够看到全部，上海贼船意味着什么你真的能理解吗？”娜美屈膝跪在草坪上，双手搭着由罗肩膀四目相对，“你只有七岁，现在就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太早了，一旦成了犯罪者就很难回头，你将来很有可能后悔。”
“我写了入团申请书。”
早有准备的由罗取出写在新闻稿纸上的八百字陈情表。
五秒钟后，娜美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思想觉悟奇高。
她用简单明了的分段让审阅者一眼就能看出全文主题，分一二三论点，逻辑满分的行文方式简直让娜美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这七岁的孩子大脑怎么发育的。
“你还太小了，大海对你很危险。”几乎要被一纸书面语说服的娜美垂死挣扎，“就算我们很强，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你的安全——”
由罗取出一把镇上文具店买的安全剪刀（店员不肯卖她更危险的利刃），张开剪子对着手腕猛地闭合，快得娜美都还没意识到这孩子干出了自残举动。
剪刀的两片毫无阻碍地穿过手腕在腕中央合起，移开剪刀，手腕以火苗为缝完整接合，细小的手腕没有一丝损伤。
娜美乃至在场所有人：“…………”
“出海是我的选择。”幼童顶着稚嫩的小脸，却说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之言，“假如死在海上，亦是我的本愿。”
……
为什么这孩子的思想觉悟这么高啊？！！！
“你是认真的。”路飞睁大圆眼睛赞叹道，“好厉害啊！”
的确很厉害……不对！厉害个头啊！！
“出海其实一点都不……”有趣。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会得罪船上一半的人，而且自己也无法违心说航海不有趣，没意思她又怎么会待在这艘船上呢？
“说到底你为什么想要上船啦？！”
感性上已然接受，然而出于“七岁小孩上海贼船有违基本道德”的理性，娜美不死心地想要再挣扎一下。
“……我已经没办法回到普通人中了。”由罗看着刚才用剪刀自残的手腕，收起剪刀，语气里有些遗憾，但并无落寞，“我想要看这个世界——不是等到十年后，从现在开始我就想看。”
无法回到日常生活，又从心底渴望着封闭的岛屿外更多风景。
孩子退了一步与娜美拉开距离，弯腰鞠躬到底：
“请让我待在这艘船上！”
娜美与清澈的紫色眼眸对视许久。
她从这双眼中看到了不会动摇的意志，恐怕继续反对，这孩子会不顾一切做出乱来的事情。
“……算了，随便你吧。”美女航海士终于妥协，“真是的！连小孩子也被这一船的笨蛋传染了。”
唯一坚守阵地的人丢盔弃甲，入团仪式的结果不言而喻。
头戴草帽的青年咧嘴笑着喊道：“开宴会啦！”
——刚吃过晚饭开什么宴会啊！
草帽一伙万万没想到内心习惯性的吐槽会被新来的成员直白道出。
由罗：“我吃过晚饭后才来的，即使开宴会也吃不下。”
然而再直白的诉说依然毫无意义，未来的海贼王草帽路飞在开宴会这件事上是绝不会让步的！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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