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海之星》婪湮

19、part 19 理所应当的分别

　　总算是有些起步了，这一次洛璃的出现无疑成了焦点。然而，马上又流出了他的旧事，他躲起来的理由不知被谁无情发布在了网上。
　　比起叶琳事件稍有不同的是，他的事情更要轰动些，是不止经纪公司知道，更包括民众。层层打击使他再也承受不起，他面临公司的驱赶、未履行合约内容的索赔以及一份拘捕通知。
　　被逮捕的第一天，海熙心神不宁。
　　还有两天，就过生日了，这次的生日，过不成了。
　　洛璃看见手铐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了父母，他最担心的是，这件事的起末没有流传太广吧，千万不要传到家里，把父母气到就不好了。
　　被关了一天后，他所能说的、所知道的、所受的苦，都交代了出来。
　　幸运的是，警局告诉他，可以通过指证的方式减轻罪行，说出被强迫的经过，也许可以无罪。不过指证的事还要再等一等，警局的线人似乎还在孟老板手下搜集其他罪证。
　　这就没事了吧，果然坦白交代有效果，他可以回家了。
　　来接他的海熙满脸欣喜，不过看她眼睛浮肿，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现在他们交往的事也被公布出去了，洛璃担心她的未来会因为他而变得不可收拾。
　　“海熙，我们分手吧。”
　　“说什么傻话？”海熙明白他的意思，说，“明天是你生日，快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她伸手过去拉他，却被甩开了。
　　“现在，我厌烦你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不想让你再为了我哭，“分手什么的，说的很清楚了，这些天欠你的钱，稍后打给你。”趁着公司没收全部私人物品拿去抵债前，再留给她一些吧。
　　“你说的这些狗血话，电视里早就演过了好不好，我才不信。”
　　“随便你怎么想。”其实在男女交往时，这句话也伤过不少人。
　　不管怎么去说，他还是离开了。
　　在房子被抵押、他被赶走之前，就坐在屋里满是灰尘的沙发上，抱着一个盒子，里面都是叶琳和他的合照以及一些纪念品，他想的却是海熙，怎么没跟她留下一点纪念呢？唯一的纪念，可能是身上久未痊愈的伤痕吧，有些可能是一辈子都不会淡去的疤。
　　她发了一封短信过来：“生日快乐，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菜，等你。”
　　他回：“谢了，不必等。”
　　那一刻，心里的滋味真的说不上来，后来就跟她没联系了。
　　房子被收走后，他带着一些照片之类的物品，住进了一家便宜旅馆，不禁感叹，有私藏小金库的习惯就是好啊，偷偷带出来的有五千，是他爸过生日时，没时间回去，寄了一万回去，结果退回来五千。他爸说是请客吃饭剩下的钱，那顿饭是以洛璃的名义请的客。那时候还没在意，现在突然就在意起来。趁着半夜，他把一些钱塞到她家门缝里，希望她以后能有新的生活。他不知道那时的海熙就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她最近总是这样。看着那些钱，她却没勇气打开门，哪怕只是骂他一句。
　　在旅馆住了两天后，他再一次被请进警局，要求他尽快做笔录。线人已经死了，送来消息的是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孩子已有四个多月了，她叫叶琳，顺便带来的，还有一份牵连数十家公司及娱乐场所的勾结名单。那时候，洛璃才知道，阿豪就是所谓的线人，他本名叫徐子奇，是一个值得钦佩的刑警，他也有家有父母，家里人并不知道他做卧底，刚满三十，还没有结婚，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叶琳被迫监视他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身份，她不但没有告密，反而帮着他，站在同一条线上感受日落灰暗，渐渐地，就和他产生了感情。后来怀孕，本来是怕麻烦，预备打掉孩子，最后叶琳还是于心不忍了，没有打。那一段时间，她害怕毒品会损害孩子的身体，忍得很辛苦。不久后，孟老板知道她动情，不再信任她，转而换了一个内奸，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揭发了他们。
　　带着一份未完成的名单，在阿豪的掩护下，她逃走了，逃走前她看到阿豪没有表情的说了一句：“打了孩子，嫁人吧。”
　　叶琳当时没想到他会死，只觉得他会跟上来，不过，他还是死了。
　　这一次，她也不会听他的。
　　他以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能走，还不够。”指的是名单上的数据太少，对于他来说，没有查到毒品的相关线索，也就是孟老板一直不让他接触的生意，这件事是他最大的遗憾。
　　如果早一点退出的话，也不会死了连遗骨都找不到吧。
　　最后，虽然只逮捕了部分人，但看到孟老板那张虚伪的脸，叶琳终于开心了，也替徐子奇开心。
　　她现在被送到戒毒所的特别观察室，用催眠疗法治疗，不管将来孩子生下来，被毒品影响成什么样子，弱智或是别的什么，她都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不过，还没有结束。
　　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理由，洛璃以为的爱，他义无反顾追着叶琳的身影跑，最后抓住的，只是空气。
　　在他被折磨到心神俱碎，准备放弃了世界的时候，还有一个海熙陪着她，他就喜欢上了那个人，喜欢上了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然而，现在连照料她的能力都没有了，工作没了，名声臭了，他自认为除了唱歌，再也做不了别的工作。可惜再也不能接触那行了吧……
　　看到她身边也有照顾她的人，心里总算踏实了很多。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想过很多，经过这么复杂的一系列事情，加上患得患失太多次，他已经不知该何去何从了。以后，若要回家好好侍奉父母，找份简单的工作能养活自己，欠份勇气。若要不屈不挠，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重新捡起吉他去唱歌，这路会很辛苦，缺她一点鼓励。
　　真是矫情啊……洛璃嘲笑自己，笑完后就去买了把粗制吉他，自学起了一首曲子，绿袖子。弹之前握着吉他难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学这首曲子。盯着吉他看了一会，觉得非得刻点什么才甘心，于是就刻了个名字上去，海熙。一边刻一边在心里抱怨，熙字难刻，看着像照。
　　绿袖子是我的欣喜，绿袖子是我的快乐，虽不曾得到她，一瞬的相遇从此便是永恒。这是亨利八式的爱情，这个暴戾的国王，穷其一生可得万物，却得不到一个穿绿衣的民间女子的爱。唯有让人穿上绿衣裳，看着随风轻轻荡起的绿袖子，仿佛看见了她，才可一解相思之苦。那时用长笛演奏的曲子，将忧伤传出很远很远。现在用吉他演奏的曲子，却只能独自倾听。
　　有个男人敲门了，边敲边说：“半夜不要弹了，都要睡觉呢！”
　　这个煞风景的人……洛璃把吉他放在一旁，继续思考人生。
　　无论做什么决定，再看她一眼吧。以前就是这种性格，把爱情当做很重要的事，做什么事都放不下这些，可从来都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想去做的事没力气去做，仿佛甘愿去堕落下去，任别人怎么看待也好，任以后生也好死也好，反正没什么可留恋。
　　想着想着，躺了下来，盯着被灯光照亮的天花板。再亮的灯光，也照不亮心底的黑暗。正想着，突然咔嚓一声，停电了。
　　突然而来的黑暗扰乱了他的心思，他爬起来骂了一句，拿着吉他出去了。
　　十一月底了，外面很冷。洛璃的手拿不住吉他了，干脆坐在路边，弹起了吉他。不知道弹了些什么，直到手僵了才停下来。回去吧，在外面冻着干什么呢？他站起来，想回旅馆，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海熙租住的地方。
　　十点多了，她屋里的灯还亮着。在楼下看了一会，有些心烦，就走了，走时不小心遗落了吉他。
　　难怪回来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因为心神不宁压根没想起来。估计第二天清早之前就会被人捡去了，乞丐也罢，清扫街道的人也罢，路过的人也罢。那上面刻了海熙的名字，希望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