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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九尾狐妖(二十六) ...

  •   雪撞在铜盆里,搁置在温暖的房间里,慢慢地,雪就化成了水。一汪水,干干净净,清清澈澈,什么都能照得见。

      已经在万径川雪宫内住了三个月的马严蜚,静静地站在铜盆前,手指有些颤巍巍地将衣领拉了开来,双眼慢慢下沉,看着水中慢慢拉开衣裳的自己的倒影。

      最后他的手不动了,双眼愣愣地看着右面锁骨上浅紫色的痣,心脏扑通扑通地急速地跳了起来。身为混沌之城的少城主,他当然知道身上这颗紫色的痣意味着什么!

      一股作呕感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忍无可忍的马严蜚紧紧地抓住铜盆,开始干呕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在他来到万径川,在白素贞离开不久,他的人就像被人催眠了一样,在梦境和现实中傻傻分不清楚。

      他以为见到的渚吕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梦醒了,自己躺在床上,一切都安然无恙。文姜和荀姜也是一切正常,从没发现他消失过一般,每天早上会来看一看他,问问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等到夜晚,躺回床上,他便再次进入那个混沌不清的梦境中,和渚吕纠缠在一起,一次又一次被对方得手。

      但是现在他知道梦境并非梦境,他不知道渚吕用了什么办法,于夜晚时将他转移到关押他的沉魔渊中,却很清楚自己已经这么稀里糊涂地失了身。

      甚至……

      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吐到苦胆都吐了出来,马严蜚才抹了抹嘴角,有气无力地坐到一旁的桌边,低垂着头,双眼暗沉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他隐约感觉得到那里正在孕育着什么,却不敢深想。现在,渚吕早已经不将马严蜚转移到沉魔渊,准确地说,马严蜚只取过沉魔渊五个夜晚,但这五个夜晚里他几乎没有一天没有被渚吕侵.犯过。

      那五个夜晚对马严蜚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中的噩梦,虽然他的记忆中那些满满的感动、满满的浪漫的部分,有和渚吕分割不开关系,但是强.暴就是强.暴。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根本是从身体到心灵都被对方侮辱了,记忆中的种种甜蜜都无法遮掩对方最后在自己身上犯下的罪行。

      这样的噩梦周而复始,恐惧得马严蜚甚至不敢上床睡觉,可是不管他想出多少种办法,一到晚上他就会感到十分的疲乏、困倦,最后陷入沉眠,直到经历过一场“噩梦”,第二天醒来。

      马严蜚和文姜之间,毕竟有过婚约,有过过节,不论现在表面上两者多么客套,马严蜚却清楚这份芥蒂是不会消除的。所以他对自己一到晚上就困倦异常的情况虽然心生疑窦,却没有询问过文姜。

      至于荀姜,才不过四五岁,马严蜚自然不会去问他。

      就这么煎熬着过了五个夜晚,到了第六夜,马严蜚困倦的毛病竟然好了,挨在床头上的他因为内心的痛苦、害怕而长久地睡不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打着瞌睡眯了一会儿。

      自那天后,他就没有再进入过沉魔渊,也没有再和渚吕相见过。

      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不想两个多月过后,他竟开始无缘无故地时不时呕吐起来。起初症状还很轻,到了后来竟然严重到随时随地都会产生呕吐的欲.望。

      直到这时候,马严蜚才不得不正视两个月前那五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马严蜚低着头,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混沌一族对子嗣十分的看重,轻易不会堕胎。

      准确地说,是根本堕不了胎,强行堕胎,会连孕育者也会受到伤害,轻者落下严重的病根,重者甚至会在落胎时即刻死了!

      可是不落胎,难道他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成?这个遗罪一族的后裔?这个沉魔渊里的魔的孩子?这个自己受迫所孕的生命?

      马严蜚不知道,他不禁想,若是有个人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同自己商量一下该多好。可是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那个最为自己所信任的人,却是这个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此刻正被关押在沉魔渊中,再过不久就要被彻底镇杀在这片万年飞雪的冰冷禁地。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退了开来,小女童荀姜推着一车的饭菜走了进来,并将它们一一摆放到了桌上。将最后一道菜搁到桌上后,荀姜说道:“昨天你没有吃下多少,所以今天我叫厨房多做了一些,酸酸的,很开胃的。”

      其实不用荀姜说,马严蜚已经闻到了菜肴的酸味。也许是昨晚没有吃下饭,中午吃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去,马严蜚被面前的菜肴勾出了食欲,连呕吐的感觉都轻缓了不少。

      荀姜看到马严蜚拿起了碗筷,松了口气。马严蜚却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抬头问荀姜道:“荀姜,这些菜式厨房做的?”

      “嗯。”荀姜点点头,不明白马严蜚为何要问这个。

      马严蜚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松开:“其实我一直很困惑,你母亲曾经说过,遗罪一族只剩下她跟你们姐妹俩了,怎么……”

      “那是……父亲带来的家仆。”荀姜抿了抿嘴,然后低下头,轻声地回了一句。

      马严蜚一愣:“你父亲……也在雪宫?”

      “……”荀姜沉默了下来,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回答马严蜚。

      这让马严蜚颇觉意外,他放下碗筷,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后,起身走到荀姜身边,然后伸手在小女孩的头顶摸了摸:“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荀姜的身体僵住了一下,然后迟疑着摇了摇头:“父亲……父亲被关起来了……”荀姜抬起头,双眼里酝酿着水汽,可怜兮兮地看着马严蜚:“娘不让我们去见他……”

      “你爹是……”不知怎么的,听到荀姜说她的父亲被关了起来,马严蜚就想到了渚吕,不由自主地就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心里再次难受了起来,恨不得再跑出去吐一会儿,将一切都吐个干干净净才干脆。

      恰好看见马严蜚抚摸了一下肚子,荀姜的眼睛蓦然睁大,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她猛然抓住了马严蜚的手,梗咽了一声说道:“父亲……父亲姓赵名谯,母亲说你也认得的。”

      “赵谯?竟然是他?”马严蜚十分的意外,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这其实根本算不得是意外。赵谯是他早年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对万径川十分的好奇,曾经有一次央求着马严蜚将他夹带在仆从里,偷偷弄进万径川里。

      结果这小子竟对文姜一见钟情。只是赵谯毕竟是名门之后,虽然十分喜欢文姜,但是朋友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因此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过,更不用说是去跟文姜表达爱意了!

      但是马严蜚是何等人物?风花雪月里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流公子,对赵谯的那点心思一眼就瞧了出来。但他没有过成全赵谯的心思,因为他和文姜之间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事关混沌之城和万径川两族的情谊,不是儿戏之事。

      未免赵谯对文姜越来越痴迷,更担心赵谯和自己的朋友之情有所异变,马严蜚早早地就将赵谯带出了万径川。

      却没有想到,在自己拒绝了文姜后,竟是赵谯娶了她。

      那孟姜和荀姜这双姐妹……马严蜚低下头,看着荀姜的面孔,看着这张几乎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心里竟是如揪起来一般疼痛。

      马严蜚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通畅,他的脸色变得比刚刚更加地苍白。荀姜担忧地看向他。马严蜚抚了抚自己的胸膛,然后对荀姜说道:“我想见见你的父亲,朋友一场却多年未见,我正有好多话要与他说。”问问他,当年文姜怎么会未婚先育,他是否真的是荀姜姐妹的亲生父亲。

      如果是……马严蜚不敢想,因为这意味着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违背万径川的规定,将赵谯这个外人带入雪宫的自己。

      荀姜却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一双小手死死地绞在了一起,喃喃道:“娘不让别人见父亲……”

      “这是为什么?”马严蜚问道。此刻他一心要见赵谯求一个真相,也就顾不得为难不为难荀姜这个女童了。

      荀姜却不知道怎么来回答马严蜚这个问题,只顾着自己低着头绞着手指头。半晌,就在马严蜚准备拿话来哄的时候,荀姜忽然抬起头,终于下了决心,一脸期盼地看向马严蜚:“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父亲……如果可以,我希望娘能放他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九尾狐妖(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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