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月鹤》幻想混淆

26、月下灯前 如花童年（上）

　　月夕是三大灯节之一，不过跟才子佳人共同聚会的上元节不同，这基本是大人之间、儿童之间的灯火聚会。当然这“基本”在云月城里不算数，这是九州著名风流之地，十二月皆春，城名们找到个机会就开始互相出来勾搭；在碧莲城也不怎么算数，这里民风开放，因着郡王和其夫人的带头作用，全民皆有娱乐精神，每个节日里都比京城还热闹，万民同乐。
　　两个城市都各自有不同的特色，月家和上家又素有来往，为了凑热闹，往往是选择其中一个座城，大家一起来过节。
　　去年是在碧莲城过的，整个城市的跟沸水一样，不仅猜谜赏灯，且即斗茶又斗香，前者奖品居然是小郡王月炎的开裆裤，气得月炎差点没用抱住把十三转茶居给炸了，后来的斗香来的人里居然没有阿炎最期待的“武陵春香娘子”（简称陵春娘子），据说被云月城撬墙脚了，阿炎又是气，干脆就将所有的香，一口气都给点了，店里的一众人逃的逃，晕的晕。这一年月炎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自家城中过节了，于是月府的人又是驱车赶马，到将军府住下。
　　这一夜，五个小少爷小小姐，在护卫远远的跟随下，到处玩儿。虽然他们经常一起玩儿，但是爱好意见却都不同，时常起争执。
　　“小哥，你要做成什么样的？”白须老伯伯笑问。
　　“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啧啧……”此时，阿漓正巴巴地盯着人家老伯伯做糖画儿，因为口水的润泽，本就十分晶莹剔透的嘴唇越发亮起来。
　　他弟弟阿炎叫起来了，“你怎么又吃啊？冰糖葫芦才刚吃过诶，你想烂掉牙齿么？我要去看斗香，斗香了！”
　　阿盟当然站在阿漓这边，“你急什么急，现在比赛还没开始呢。”
　　“什么没开始，我看初赛都已经结束了！”
　　阿盟好笑道：“初赛当然结束了，早在三天前。”
　　“你说神马！！！”阿炎不可置信地大叫，刘海全竖立了。
　　阿盟劣质一笑，“嘿嘿，你以为这儿是你们碧莲小城啊，这里最火热的比赛之一，就是中秋斗香，才子佳人聚一堂，美女焚香，才子吟诗，这他娘的一天怎么可能够？早在三天前，三大花街就开始初赛了，比赛可激烈着呢，幸好我没错过……咳咳，总之今天的是决赛！”
　　“哇哇哇！！！”阿炎立即拉起哥哥的手，以“九牛二虎之力，双腿蹬地”的姿势试图将哥哥从糖画前拉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错过了决赛，我就踢了香馆！”
　　可是阿漓即跟老僧入定一样怎么就不动，他清澈的琉璃琥珀瞳，流动着美丽的光，流连在做好的糖画儿上，半晌指着凤鸟、蝴蝶、荷花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
　　“哦，小哥请稍等一会儿。”白须老伯伯很高兴。
　　阿炎悲催地走回来，“大伯，你这要搞多久啊？”
　　“不久，就一炷香时间。”大伯笑眯眯，这个公子阔绰，一口气点了六个。
　　“这也叫不久！”阿炎拿哥哥没办法。阿炎瞪着糖画儿，他也不是没有兴趣的。热浓糖散发着馥郁甜腻的香气，只叫人吞口水，美丽的图案正在成形，直叫小孩挪不动路。
　　拿到了五个糖画儿，阿漓面瘫的脸上罕见的泄出一丝笑意，令那面容越发可爱，不过弟弟的关注重点是：“哥哥，你要这么多给谁吃！”他丢脸地吸吸口水。
　　“我自己啊。”阿漓啃了口凤凰，又要啃蝴蝶。
　　阿炎连忙用手挡住了，“太自私了！”
　　阿漓呆了呆，将蝴蝶给了阿盟，“哦，那给个阿盟。”
　　阿盟笑了笑，接过，却给了熏儿，说：“这个适合她。我不要蝴蝶，我拿那个老虎。”
　　“可是，刚刚有个小女孩儿说老虎很丑。”阿漓不解，但还是将老虎给了她。
　　“嗷——”一只货真价实的老虎扑了过来，咬住阿盟锦绣袍角，似乎不允许她吃掉自己的“同族”。可是这叫阿盟露出了喜悦的恶作剧笑容，狠狠咬下一大口，碎糖掉落在了花老虎的小野花儿的头顶，小野花儿发出呜呜的伤心鸣叫，低垂下了头。
　　背景白须伯伯本是被扑击而来的老虎吓了个半死，却见它此番败犬状，顿时无语，安心了下来。
　　这一日，小野花儿被阿盟变着法子整顿，已气焰全无，阿盟为何要欺负一个畜生呢？因为她欺负不了他的主人。
　　武舒吹了小哨，“子野，回来。”他面上戴着一个阴曹鬼面，尖牙狞出，站在夜色里有分骇人，手里是个小花老虎泥塑。
　　小野花儿欢快地跑向主人，武舒将小老虎绑在它的背上说：“现在你就是它父亲了。”小野花儿高兴的打转，好像一只咬自己尾巴的蠢狗。
　　这小老虎和特别，上面还骑着一个花白袍子兔头人，这是名为“兔儿爷”的中秋玩具，很少有在南方见到，应该是京都而来的较贵新奇物。
　　上之梦却不高兴了，狭眸一眯，不屑地盯着他的脸说：“你哪儿来的闲钱买面具？之前还是穷鬼来着。就算有钱了，干嘛不买些实际的！”
　　武舒换下了单薄破旧的缁衣，换上了府里守卫的紫黑制服，虽然不华丽，但也是颇有气度，像个小官爷，怎么看都比阿盟要强。
　　“薪资，我乐意。”他冷冷地回答，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看不出是否生气。
　　这空档里，阿炎泪流满面地看着哥哥将糖画儿，一个接着一个塞进嘴巴里，对方还很无辜地反复问：“阿炎你看这我做什么？”“阿炎哥哥我很好看吗？”等到阿漓的手空了，阿炎完全黑了脸，阿漓惑然：“阿炎你怎么了？印堂发黑啊。”
　　“你娘的！我呢？我是你弟弟，你不应该分享一下吗！啊？”阿炎发飙了。
　　“你又不是没有钱。”阿漓依旧没抓住重点，“分享”才是重点。
　　　阿炎气鼓鼓地转身，他要用所有的钱拿去买陵春娘子今日发送的纪念香呢！根本没有闲钱，他能说他二少爷很穷吗！
　　这四个人吵吵嚷嚷，最为安静的是阿纯，阿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一大婶儿在做棕编，简单的棕草在大娘黝黑粗糙却灵活的手里，变成了精美的玩具，里头有蚱蜢蝴蝶天鹅鹤龙虎，花鸟鱼虫皆在掌中，各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他朦胧地想，如果他将来出不了仕，做不了大人物，是不是可以拿几张粽叶，也做做这种小手艺？那么的日子悠闲，而毫无压力，似乎挺美好的……
　　老实说，无论是第一神童的大哥，还是武艺高强的三哥，拳头老大的月炎，进度神速的月漓，甚至低调学医的四姐，最近还多了个骑虎少年武舒，都给了他很大的压力，鸭梨堆鸭梨，一路被压着长大，几乎透不过气，阿纯他很不开心。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未来声名不显，却立有战功的淮南王，若非被一群天才挤压着成长，恐怕就真的又是一个刘阿斗了。至于棕编度日的生活，也不过是童年美梦，身为上云月的孩子，怎么可能无为逍遥一生呢？即便是未来有着“绝世流风，意态纵横”的上之盟（梦），也没有一直逍遥到底。
　　当几个人吵完了，打算走的时候，阿盟忽然呼吸一窒，“熏儿呢？”行了，这些只管自己的家伙，谁能注意到先进超低调的上之熏呢？
　　好吧，这当然是更加低调的护卫们了，阿盟问了其中一个护卫，他告诉她，小小姐刚刚去另一条街上看皮影戏了。
　　“乖乖，她怎么能不跟哥哥说一声呢？”阿盟抱怨。
　　护卫：“您刚刚看起来像是要跟武舒决一死战，小小姐大概以为看完的时候，你们才走的。”
　　阿盟眯眯眼，她才不会傻到跟比自己强大的人死战呢，当然是等以后强大了再逆袭咯！妹妹真是呆子。面前的护卫也是，真是呆头鹅！
　　于是一行人又改道了，月炎悲惨的大叫：“不要去啦，哥哥，陪我去看斗香，跟着这些家伙，磨磨蹭蹭，到明天也去不了啊！”他挂在哥哥的胳膊上，被拖着走。
　　可是阿漓执拗地说：“不要，阿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去死你也去死吗？！！”月炎哇哇大叫。
　　“当然了。”阿漓低声而认真地回答道，这答案背景护卫们叫感动到了，可是其他人却没有注意到。
　　阿纯逗弄着棕编小蚂蚁，像玩儿活物一样津津有味。因为这种虫子向来小只，阿纯胆小，也不敢捉什么虫子，自然是第一次看清楚这动物，所以满是新奇和喜爱。
　　阿盟就嘲笑：“弟弟喜欢这种随处可见的昆虫？明儿个哥哥给你弄一箩筐！”华灯下，这货的眼神越看越不怀好意。
　　武舒揭穿：“你不过是想到了欺负人的法子，还装什么好人！”
　　“啧，”阿盟飞眼斜瞪，咬下红唇，“要你多嘴！”
　　十岁的小女孩儿能有多勾｜人？武舒以前骂过人家恋童｜癖，现在面烧，赶紧扭头，心道这果然是银妇的儿子，特娘的勾｜人！（因为李浓华和武易在房里依依不舍，所有他认为李夫人不妇道。）
　　忘了说，武舒的性向是耽美的，他小时候做乞丐，曾经在不同的时间，被不同的男人，搞过。后来遇到了武易，人家高大威猛，姿容英俊，对他温柔慈爱，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好，于是武舒就……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