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与狐》旷歌

18、017 那时一瘾

　　葛青梅曾经嗅到的香气，仿佛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魔力。她就像中毒上瘾一般，心里痒痒的总想着再闻一次，却貌似再无追究明珀的意思。
　　于是葛爹葛妈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变得古古怪怪的。

　　前一刻两个孩子揽了厨房的活要做饭，后一刻葛青梅一手抓着湿淋淋的菜叶，一手抓住葛落星的衣袖闻。
　　葛落星明明还在切菜，却又不得不放开菜刀，松开按住案板的手，顺着葛青梅。
　　仍旧是什么香气也没有。不，还是有香气。有皂角的清香，清爽而淡。
　　“怎么还是没有？”葛青梅不死心地嘀咕起来。
　　当然不会有了，葛落星在心里答道。这时候若是还让她闻到那味儿，那还得了啊？

　　葛爹过来瞧这两孩子在磨蹭什么的时候，便在门前看见自家女儿亲密地趴在儿子的手臂上，一手抓着滴水的菜叶，一手抓着儿子的袖子，一脸亲热地将头埋到儿子的臂弯里。儿子明显是怕手里的菜刀伤到女儿，早早就把菜刀放到了一边，等了一会不见女儿将头抬起来，便叹着气将另一只手按在女儿头上，试着力气去推开那颗脑袋。

　　“好啦好啦，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葛落星有点无力，按着她的发丝又有些心软。
　　“为什么会没有了呢？”
　　葛青梅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脑袋被推开了，但立马丢开菜叶，双手并用挽着葛落星的手臂不肯放开。
　　“哥哥……好哥哥……你再让我闻一闻嘛——！”
　　葛青梅撒着娇，摇着他的手臂，软糯着声音求着。
　　葛落星看着她的模样有些窘迫，心里实是有些受用，却还是叹息道:“饭还没做好呢，你这样我没法做事啊。”

　　嘴上有些责怪的意思，可暗地里无不确信，那气味本就让普通人受不住，有让神魂颠倒之能，何况这家伙本就是神魂附体，魂魄于躯壳之内并不稳定，更是禁不住诱惑，容易被吸引。
　　而这种迷幻甚至让她不能思考，只专注于气息的寻求，从而忽略了其他的疑点和异常，根本无暇关心。

　　葛落星有些担忧，若她有朝一日从迷幻中清醒，还会不会这样毫无芥蒂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像这样迷恋一般不肯分离。

　　葛落星忧心的时候，葛爹也满怀忧心地去找葛妈谈心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他们家的姑娘就算出嫁也是会留在家里，可看着自家女儿和便宜儿子亲密无间的时候，葛爹好像被这恋爱的酸臭味深深地刺激到了，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宝贝要被别人抢走了。
　　老父的失落感充斥了心脏，急需倾吐和安慰。
　　然而……

　　“你说，他们在厨房里弄了半天都没端出个菜来，就是在里边腻歪上了？”
　　葛妈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盯着葛爹，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葛爹怅然点头，内心很是忧伤。
　　“那感情好呀！这才叫那什么情投意合啊！好好好，以后成了婚还可以早早抱孙子！”葛妈开心得拍了拍手，忙从柜子里翻了黄历出来，“来来来，快来帮我看看，翻年后有哪些好日子，咱们早点准备，早点办事，早点让她们入洞房……”
　　葛妈说着就哗哗翻起黄历，嘴里喋喋不休地评估起来，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到底是去找隔壁两个嫂子商量呢，还是去问问村里有声望的老太太。
　　葛爹看着完全沉浸在喜悦里不能自已，早就不关心自己内心世界的老婆，分明感受到了自己人生的灰暗，还有不能备受重视的惨淡。

　　人生竟然是如此的寂寞如雪、艰涩难耐啊……

　　葛妈不仅在取名上务实，在办事上也是很有行动力的。
　　乘着过年串门的时候，没少拉着各家嫂子妹子婆子征求意见集思广益。
　　这年大伙聚在一起放鞭炮点炮仗的时候，葛妈更是乐呵呵地和一群女人开开心心地磕牙，一边琢磨好日子，一边去看那站在一处的一双儿女。
　　她可完全不知道，葛爹站在一边的时候，那内心的悲戚都快汹涌成浪潮了。

　　葛青梅快要十五岁了，却还是像个不懂事的小小孩子，爱去点那个炮仗。点了引线后便一溜烟缩到葛落星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好像害羞一样将头埋了上去。
　　那情景看在葛妈眼里，那就是心有喜欢的依恋，是真的喜欢啊！
　　而葛落星却知道，这死丫头还是不死心，老想再嗅到那个味道，一个劲地往他身上凑。
　　葛落星推了推那埋头吸鼻子的脑袋，在一阵鞭炮声里低头在葛青梅耳边说道:“真的不会闻到的啊，这样子怎么可能闻到啊？”
　　他有些别扭，又有些难受，不知不觉说话就有了漏洞。
　　葛青梅正是对那东西上瘾的时候，听见他这么说，很快就抓住了漏洞。只见她倏地抬头看向葛落星，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些迷糊又有些讨好地问:“那你肯定知道要怎么才能闻见对不对？”
　　葛落星一惊，看着葛青梅有些惊慌，转而就将头撇开，不肯再看她。
　　“告诉我嘛，哥哥。”葛青梅抱着葛落星的手臂撒起娇来，“快说快说……”而她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葛落星身上。
　　“不知道……”葛落星虽不介意两人在家里亲近，可在外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有些不习惯，动作间便想挣脱这个家伙。

　　“你看你看，我就说儿大不由娘嘛！那小丫头片子就是急着嫁人了嘛！”
　　“我看就挑最近的好日子办事好了！”
　　“小梅子还没满十五呢！还是再等等吧。”
　　“哟，那可不要等到秋天去了？那可不成，你看他俩好得，葛家的还是把他们的婚事早点办了吧！”
　　……

　　鞭炮声声的热闹中，葛落星很清晰地听见了葛妈的声音。她站在人堆里，热情洋溢地跟一伙同样情绪高涨的女人们商量着他和葛青梅的婚事。
　　他不由得低头看着那被香气迷惑到毫无顾忌耍赖撒娇的人身上，很怀疑她现在的脑子里是否还记得他们有婚事这一说。

　　葛青梅脑子里现在那点儿空间没法放下那么多事，也不像葛落星耳聪目明能在一片欢腾中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她此时只专心于这一人，也只在乎这一人身上有过的香气……

　　这一年的春节就在葛落星葛青梅的拉拉扯扯中，葛妈的“广纳谏言”中度过了。
　　在安平村众人的眼里，这对打小一块长大的孩子感情好得没话说，既没少打趣一下两个小年轻，也没忘记撺掇一下葛妈好好安排一下时间，他们好来喝喜酒。
　　于是乎，葛妈在村民们热情的狂轰滥炸中终于亢奋地表示她把时间定好了，顺便问一下三个家庭成员的意见。

　　四人围坐在饭桌前，葛爹的忧愁无人能懂，只好自己黯然神伤。至于葛妈的意思，他都不太有意见，听不听都一回事。
　　葛青梅对她哥哥的诉求没有得到解决，很快就从自己坐的方位落跑，扒着葛落星的臂膀不肯放开，颇有些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意味。
　　在长辈面前被葛青梅缠着的葛落星依旧有些不自在，抽了抽手臂没能成功，转而只好专心听葛妈讲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整个八仙桌上只有两个人在进行友好的双边对话，共同在和谐的氛围中探讨着婚事细节。另外两个人则是心不在焉地神游天外，满怀心思都跑去爪哇国旅游去了。

　　家庭会议散会后，葛妈沉浸在欢乐中，毫不在意葛爹的灰暗世界。在一片阳光肆意的灿烂里，葛妈高兴地宣布了家中的喜事敲定了！
　　葛落星则拖着个“千斤坠”去了屋外，好多事情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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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前来留言的 小天使~我努力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