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岛屿》迷雾黄昏

5、005 濒死的绝望

　　五人一聚齐，大家立即动身往甲板上赶去。
　　艾布纳和克拉伦斯一左一右夹着达伦，凯瑟琳则有班尼迪克扶着，行进速度不算很慢，饶是如此，等到他们来到甲板上时，四只悬挂在船尾的小艇也已经全空了。四只小艇如今只剩下一只小艇还在降落过程中，上面坐了近十来个个人。
　　几人连忙大喊：“等等，我们还没有上小艇！”
　　他们的大喊在风雨声中被吹得支离破散，但是喊声还是传到了小艇上的人们的耳中。他们下意识放缓了下降的速度，然而，当看到来人的人数时，又犹豫起来。
　　“凯瑟琳！是斯科特兄妹！让他们上小艇！”没想到小艇上的其中一个人竟然是商人莫里斯，他认出凯瑟琳几人，连忙喊道，想要水手停止下降让他们上小艇。

　　斯科特五人艰难地在犹如上坡路一般的甲板上挪向船尾，逆着风又逆着坡，他们还都架着个人，每爬一步都很难。小艇上的人心急火燎的催促着，还叫道：“他们人太多了，小艇装不下这么多人！”唯恐慢了一步他们就会翻船被海浪卷进海底一样。
　　莫里斯竭力安抚着小艇上的乘客们的情绪，可是效果不大，死亡的阴影已经快逼疯了他们，就连该负责乘客安全的水手们都一副不想再等的样子，可是他们又不想背负遗弃乘客的罪名，因而犹豫迟疑着。

　　就在这紧急时刻，忽然一股暴风席卷而来，小艇立刻被吹得东摇西摆起来，小艇上的人们吓得尖叫不止，巴在小艇边沿或是其他人的身上拼命叫着快走快走，更有精神快要崩溃的人大叫：“要等你自己等！不要害死我们！”
　　情况万分危急，也许下一刻滔天大浪与凶猛的飓风就会将船拍成碎片！
　　水手们吓坏了，再也不管这条小艇很有可能是斯科特兄妹们活命的唯一希望，忙不迭地放下绳索降落小艇自个儿逃命去了。

　　“等等啊！我们还没有上小艇！”他们拼命叫着，可是除了莫里斯不住叫着凯瑟琳的声音，小艇上再无一人回应他们，他们叫着的都是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小艇很快落到了海面上，兄妹终于赶到了船尾上，他们巴在船沿往下看，小艇已经被海浪带离了破船，他们拼命的用木桨划着水，希望能快点远离这艘破船。
　　不管他们怎么叫喊，小艇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甚至因为惧怕和内心的愧疚感，他们桨划动的更快更用力了，很快就飘远了。

　　他们就这么被其他人丢下了吗？就这么被丢在了这个即将沉进海里的破船上，等死了？！
　　面对如此绝境，在这一刻，一直备受他人瞩目，出类拔萃的斯科特兄妹也不仅绝望起来。

　　莫里斯不住叫着凯瑟琳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们头也不回地丢下他们离去。小艇在惊涛骇浪中，犹如一粒微尘和高山一样，渺小而卑微。
　　小艇越来越小，他们好像眼睁睁看着活命的希望离他们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一样绝望。
　　最终，在昏暗的天地间再也看不见影子小艇的影子了，只剩下他们五人孤零零地站在风雨飘摇中的破船尾上，无助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我们会死在这个船上吗？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

　　暴风雨越来越大，他们却被孤独而绝望地留在了这艘触礁的船。

　　“凯瑟琳，你还好吧？”一阵沉默中，班尼迪克忽然问道。
　　凯瑟琳浑身不舒服，胸口不时涌出想要呕吐的感觉，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听见达伦担忧的话，微微晃了晃浅金色的脑袋，勉力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如此绝境中，她的那点小病小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班尼迪克小心地扶着她虚软的身体，神情和所有人一般沉重而凝滞。

　　艾布纳神情凝重，短短一时间心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了。
　　他们五个人中，只有他和克拉伦斯，达伦会游泳，偏偏会水的达伦昏迷不醒，清醒的班尼迪克却不识水性，更别说身为年轻女性的凯瑟琳又虚弱无力。
　　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搭乘小艇获救的可能性都极其渺茫，更何况是几个人靠攀附着木板木头之类的漂浮物随水漂流了，这种获救的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
　　不值得冒险。
　　艾布纳很快得到了这个结论。

　　风雨越来越大，船上却连一艘小艇都没有了，艾布纳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看来暴风雨暂时是不会停了，我们进船舱去吧。”
　　他的决定四兄弟表示一致同意。
　　这么大的暴风雨，别说没有小艇了，就算有小艇，被风浪掀翻淹没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与其无能为力地干站在外面淋雨，倒不如回船舱去，至少那里有干燥的床铺让凯瑟琳和达伦休息。
　　这一刻，也不知是自知没有获救的可能已经没有希望到绝望了，又或是因为有亲兄弟们伴在左右，大家都平静极了，一点都没有畏惧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阴影的癫狂与疯魔。即便下一刻船只沉没，他们也能够从容面对的平静宁和。

　　进船舱前，艾布纳最后向大海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下被一道闪电照亮。狂风暴雨中，波涛汹涌，那一艘艘小艇不知是飘得远了，还是被浪打翻了，都看不见踪影了。

　　外面的暴风雨呼啸着，少了船员和乘客们的尖叫吵闹，船舱内异常安静平和。
　　四兄弟都挤在凯瑟琳的房间，上下四张床凯瑟琳睡了一张，沙发被四兄弟里个头最小的达伦睡着，另外三张床则被艾布纳，班尼迪，和克拉伦斯瓜分了。
　　船舱里很安静，五人的呼吸声隐约可闻，艾布纳侧头看了看凯瑟琳苍白的睡脸，她微微蹙着眉，虽然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但还是睡着了。然后他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睡了。

　　当众人再次醒来时，暴风雨已经停歇了，外面一片风平浪静，仿佛昨夜的狂风暴雨只是他们的幻觉一样。然而，死寂般破毁的船让他们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船不再颠簸，凯瑟琳的晕船症也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不舒服，还是能自主行动了。
　　达伦半夜就醒了过来，一直捂着左边脑袋喊疼，叫凯瑟琳哄了又哄。
　　大家发现艾布纳不在船舱内，于是依序走出船舱去到甲板上找他，艾布纳正背对着众人矗立在甲板上看着什么。

　　“你都看到了些什么？”班尼迪克走到艾布纳身边问他。
　　艾布纳将望远镜递给班尼迪克，刚俊的脸上神色凝重。
　　班尼迪克心底一沉，还没有接过望远镜看就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班尼迪克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平旷的深蓝海面，不，不是平旷，深蓝的海面上漂浮着零星几样物体。破坏的木头，衣物，各种能浮在水面上的杂物，以及，尸体。
　　班尼迪克沉重地放下望远镜，没想到搭上小艇离去的人反而比他们这些留在船上的人还要早死，这可真是有些讽刺。

　　“你看那个方向，那边有个岛，也许那些人去了那里。”
　　班尼迪克惊喜地指着船另一边远处的一片绿意盎然。

　　艾布纳点点头，他早就看见了那个岛，但是他心里明白，昨夜那么大的暴风雨，他们不可能看见那处岛，更何况昨夜小艇离去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那个岛的方向。
　　在偌大的海上，茫无目的地的小艇能幸运地碰上那个岛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更何况就算幸运的碰上了正确的方向，在暴风雨中能平安着陆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
　　不过，这也不能说是决定不可能的。

　　“既然有陆地，我们就想办法登陆吧，这艘船迟早就会沉下去的。”艾布纳转过身走到兄弟身边下决定道。
　　“找个能替代船的东西吧。”达伦说道。
　　凯瑟琳点头赞同：“我们可以用木头木板什么的绑起来做个木筏过去，船上最不缺的就是木头了。”那个岛看起来好像很近，但其实真正要过去还是挺远的。这距离船是好的时候想要过去很快，没船就很慢了。
　　艾布纳又说：“昨晚在暴风雨中船早就脱离了原定的航线，这个岛不知道是哪个岛，也许是个无人岛，或者更甚，岛上面有食人族。为了有备无患，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以及万全的准备。”
　　“食人族……？”凯瑟琳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只从书上看到过食人族的介绍，从没有从别人口中如此认真得提起食人族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接下来他们就要面对如此恐怖的存在了，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别怕，这只是有可能，还没有确定一定就有呢。”班尼迪克拍了拍凯瑟琳纤瘦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她道。
　　克拉伦斯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有食人族，我们也不怕啊，我们可是有五个人呢，还有火枪啊，那些食人族还能比火枪还要厉害？”
　　“凯瑟琳，你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的。”达伦也挺了挺他还有些瘦小的胸膛安慰她，明亮的浅褐色眼睛看着她依旧充满欢快和轻松，仿佛没有什么能令这个年轻的少年畏惧似的。
　　被哥哥们安慰着，凯瑟琳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退了，心渐渐平定起来，美丽的脸上又绽放出笑容来。
　　“嗯！凯瑟琳不怕了，反正凯瑟琳有哥哥们嘛！”凯瑟琳挤了挤小鼻子，这个动作她做起来可爱无比。
　　三兄弟笑了，达伦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凯瑟琳，仿佛他马上就要和食人族搏斗一样似的悍不畏死。

　　艾布纳看着三个弟弟围在凯瑟琳身边，一副气氛轻松愉快的样子，还有凯瑟琳娇俏的模样，眼神不禁微微深了深，然后他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分配一下安排。”

　　迷雾今天自己动手把及臀的长发剪了，天快热起来了嘛。虽然如此……剪掉还是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