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A Thousand Letters》freesia_honey

4、Chapter four: I surrender

　　所谓的冷战，就是采取一切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来抗议阿基里斯强行把她留下。

　　情景一：对于男人的说话不闻不问，在进餐的时间，从进来送饭的侍女手中接过食物，瑟缩在一角就自己啃起面包，咬死你咬死你我咬死你！索菲娜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把任何的食物当成是阿基里斯，她只是很认真的在吃饭而已。

　　情景二：自从侍女送来了衣服、被子等生活用品后，她就把东西拖到另外的一根柱子后面自成一国，眼不见为净，假装那个男人不存在，大部分时间就躲在柱子后不去管阿基里斯，直接就自顾自地过日子，偶尔假装不小心地把一些疑似是垃圾的东西丢到他身上。

　　情景三：夜里小声地唱起家乡的歌谣，今天是织布时的歌、明天是小时候在田野间玩耍的童谣……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这裡也挺容易产生回音的，因此整个空间也满布着她的歌声，原本以为他会气得青筋暴现、忍无可忍地叫她赶紧在他面前消息——但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彷佛真的睡着了似的。

　　……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他还不赶她离开！？

　　快抓狂了的索菲娜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气结了又觉得沮丧至极之下，默默地把那些信拿了出来，仔细地翻阅——说是翻阅其实也不太正确，毕竟她根本一个字也不认识、妥妥的文盲，所以她现在只不过是盯着上面的纸，轻轻地抚过纸张，彷佛可以再次感受到那个人书写时的贴在上面体温。

　　洛克写给她的信，她都记得信上写了什么的，他经常问她有没有把自己照顾好、生活过得怎样、又说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他回来成为他最美的新娘……对她嘘寒问暖，又温柔地不时提起他们之间的美好婚约，多么的体贴，但他却从来不说自己的从军的艰辛，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过得很好、很快可以回家了。

　　他是待她最好的人，只是……思及此，少女的鼻头一酸，忍了多日的泪水偏偏就在此时落下，她慌忙把信收起来免得把信沾湿了，抹了抹眼泪控制自己别哭出声来。

　　她还可以成为洛克的新娘吗？她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强占了……而且，她还可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吗？再一次踏上特洛伊的土地，回去此生最重要、最爱的地方——这一切都是阿基里斯那个混蛋害的！

　　「那些信是那个叫洛克的男人写给你的？」

　　长久的安静之中，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索菲娜不禁一愣，她拒绝和他说话的那天开始，那么久以来，他也是不太理会她的，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开口跟她说话了，还要……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

　　他这算什么态度！？傻子才会答理他！

　　少女一扭头就移开了视线，黑色的长发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干脆而丝毫不给情面地把背影留给阿基里斯，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的男人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垂下了手好像微微动了动指尖。

　　即使现在看不到她，他也知道她现在铁定是哭得很伤心了，他不是没有看过女孩子哭泣，毕竟小时候被那个冒牌货的恶作剧惹哭的侍女可多了，但想到那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如今竟然布满泪水和悲伤，他突然感到莫名的不悦。

　　他可以忍耐她无视他、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地干出无聊事，只是当看到她把那些视若珍宝的信打开之际，不经意之间看到她宁静而忧伤的侧面，那一刻，心里的一角好像骤然崩塌，好好的呆在他身边，她竟然还那么的伤心。

　　还要是因为那个已死的男人。

　　要告诉她吗？告诉她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早就在不久之前死于战场之上，连尸骨也焚毁于烈火之中，那怕他曾经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和愿望，有什么重要得无可取代的人，他的一切一切都只是化成一堆无用的灰烬。

　　他要告诉她。

　　抱住无望的希冀活着，日复一日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渡过，她可真是天真。

　　「那个叫洛克的少年早就已经死了，索菲娜。」

　　把残酷而无情的事实不加掩饰地摊放在她面前，直接撕掉怜悯和同情强逼她去接受现实，在她惊愕地猛地回头之际，少年死去时的景象就这样凭空呈现在半空之中，令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剎那间就抽走了她所有的生气，少女眼中的希望慢慢地粉碎再化作夺眶而出的绝望泪水，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犹如是一尊劣质而看不出情感的雕像。

　　「……你骗我……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阿基里斯……」

　　她没有在哭，她一定没有在哭，只是她的声音比较颤抖而已，她刚才也一定是听错了，所有的都是假的，但……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冷，就好像是被人独自遗忘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寒冷，连抬手的动作也是那么的麻木，当时被人卖掉的可悲感觉又再一次地把她笼罩。

　　她……真的是剩下自己了……什么人也没有……

　　「过来吧，索菲娜。」

　　恍惚之中好像是有一把好听又温柔的声音叫她过去，她机械地迈开脚步，然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那样伤心，阿基里斯抬手抱住了她，轻轻地抚着少女的长发，暗金色的眸子泛起了一丝异样的复杂，最后只是归于平静。

　　这是最好的做法。

　　片刻，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当中，除了哭泣声之外，竟然是有另外一把声音缓缓响起，犹如是读着古老的诗篇那样，一字一句地说着，带着令人莫名安心的奇异力量。

　　「我跑过那山岗，绕过那溪间，来到小时候爬过的树下，这裡是何处？看着那蓝蓝的天空，听着那鸟儿的歌唱，我回到了家，回到了最爱的故乡。」

　　这是前不久她在夜里曾经唱过的歌，只是唱过一遍，他就已经一字不漏地把歌词记下，那小调简单而活泼，记得当时少女唱起歌来之际，彷佛可以看到她在山野之间奔跑的轻快身姿，现在听着他很慢很慢地把歌词念出来，原本放声大哭的索菲娜的思绪终于渐渐地回来，泪水安安静静地流淌。

　　在那么的一刻，她竟然会觉得……他也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我已经没有家了，回不了去……」

　　「索菲娜，我阿基里斯就在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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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好像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索菲娜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她的悲伤、混乱、迷茫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而暂时分散了注意力。

　　两个月后。

　　那是她第二次见帕卓克斯，第一眼看过去，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闪瞎了，然后就只差没双眼放光、口水直流地看着眼前的一大块金子向着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至少在她看来，那金灿灿的东西绝对是一块金子，于是她马上觉得兴奋至极了，要知道她这辈子都从没见这像金子这种罕贵的东西。

　　「这是黄金吗！？传说中的黄金！？」

　　好想、好想摸一下……要是可以摸到的话就好了。

　　阿基里斯半睁开眼睛瞥她一眼，很不爽她消沉了那么多天，最后竟然就因为那破东西而提起精神来，面对难得笑逐颜开的少女，他只觉得她的笑容格外的刺眼，她此刻的快乐就是令他不快的源头。

　　「好大的移动的金子……! 」

　　黑发女孩抑扬顿挫、感慨万千的说话清晰不过地传入两个男人的耳中，身穿双子座黄金圣衣的帕卓克斯面色铁青地停下脚步，只是令他更加震惊的还在后面，只见索菲娜兴奋不已地跑到他面前，伸出出小小的手好奇又激动摸着铠甲，嘴里还嘟哝着「摸到了摸到了！摸到金子了！」

　　帕卓克斯发誓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教训这个蠢女人的话，他的名字今后就倒着来写，只是还来不及动手之际，索菲娜就猛然被神力拉回阿基里斯的身边，少女当下就不满地对他发火。

　　「阿基里斯你在干什么！我还没摸够那金子！」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冷冰冰地抛出了一句，满含嘲讽和蔑视的眼神随意地瞥了帕卓克斯一眼，索菲娜仍未察觉到有什么奇怪，只是继续以羡慕又兴奋的目光打量那耀眼的黄金圣衣，莫名的不耐烦令他干脆把臂弯之中的头盔就丢给她。

　　少女兴奋地接过，好奇地把玩着双子座的头盔，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一番，瞪大眼睛伸手戳了戳善的那一面，接着再戳了戳恶的那一面，皱着眉头就摇了摇头，同情又认真的眼神就落在帕卓克斯身上。

　　「好丑的东西，经常戴着这东西，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说话从来不经大脑(划掉)直率而不懂修饰心里真正的想法——额角青筋暴现的帕卓克斯对上她呆萌天真的眼神，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之间挤出了一句话。

　　「不用你操心。」

　　阿基里斯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

　　索菲娜回以一个「不用客气你自己好自为之」的标准为孩子操心的老妈子表情，又甜甜地笑开，阿基里斯有些不悦地握住少女的手让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他身上，怎料她的眼角不经意之间就瞥见了旁边的东西，而在那双胞胎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悲剧就已经发生了。

　　话说今天一大早侍女送来了一束漂亮的花，是刚刚从花园摘下来的鸢尾，纯白的花瓣优雅而脆弱，美丽得像是一个纤弱的少女，只是——把花插在头盔之中感觉就——阿基里斯和帕卓克斯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同步了，那怕只是一秒的震惊也好，他们一时也因为索菲娜的举动而愣住了。

　　「嗯，现在顺眼漂亮多了，还给你。」

　　黑发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依依不舍地把手上的东西摸了又摸亲了又亲，才默默地把头盔还给帕卓克斯，男人罕有地没有回话，怔怔地看了看那和坚硬的头盔形成强烈对比的柔弱鸢尾，淡淡的清香彷佛萦绕其中，嘴唇微抿就转身离开，披风还帅气无比地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阿基里斯目送着对方疑似有些虚浮的脚步，面无表情地转向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沾沾自喜的少女。

　　「索菲娜，你想要花瓶的话，我明天让侍女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