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CHOICE选择》洛安之

65、判断题Test five

　　【野心是阴谋诡计的制造商，渴望是叩问灵魂的先驱石。】

　　漫长的冬季让所有出行的人不得不将自己裹成熊，但这不包括缩在温暖壁炉前的人们，也不包括有保暖咒的巫师。但哈利还是感觉很冷，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呆在壁炉边上取暖，也不能使用魔咒，却得将德思礼家的汽车洗干净……他才隔了一年没有在德思礼家度过冬天，却觉得这已经是隔了太久，就连德思礼一家对他会回来感到不可思议（哈利甚至觉得他们希望自己在霍格沃茨把暑假也过了），不过感谢梅林，德思礼一家已经慢慢习惯无视哈利的存在（除了达力）。

　　有时候哈利觉得自己还挺像霍格沃茨那些从来不显露出样子的家养小精灵的。

　　“……”

　　哈利的眸子一暗。

　　“你不好好洗车——”达力发现了停下来的哈利，透过窗户对哈利扮鬼脸。

　　哈利的目光扫过达力，直接背过身去。

　　达力的嘴角僵住了，对于自己被这混小子无视感觉到异常恼怒。

　　但是他不敢跑出去正大光明地欺负哈利，尽管以前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这个因为学校关门而被放回来的家伙——达力皱起眉头，试图用犀利的目光审视哈利，还是那样瘦瘦小小的，和以前一样随便堆一下就会摔倒，除了体内那古怪的力量没什么特别（那力量还不能在他们面前使用呢，达力知道的很清楚）——可是每当对上哈利那双绿眸，达力就心里犯怵——翠绿的眸子不是过去那样轻薄透亮，仿佛潭水深不见底。

　　明明哈利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沉默寡言、不吵不闹，达力就是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被什么凶恶的野兽给盯上了，背脊一阵发凉。

　　达力不相信自己会怕这弱不禁风的小子。

　　“我只是听妈妈的话，当他不存在而已。”达力气呼呼地说，扭头去玩他的东西去了。

　　哈利垂下眼继续洗车，水管里的水冰冷冷的，将他的手指冻得通红。

　　但比起水管里的冷水，更冷的是心底。

　　魔法部对霍格沃茨石化事件做了初次审判，其中详细经历了什么哈利无从知晓，石化遇害者确实出现了，这一点无法反驳，霍格沃茨作为一所学校存在着“难以保障学生生命安全”的严重问题，它的开设价值被怀疑甚至被否定——这就是结果。

　　但这并非结束。

　　霍格沃茨被傲罗们一次又一次地排查，千年的古堡有太多的不可确定性（比如蛇怪）、禁林的危险也再次被提起，教授们不能守护好孩子们的生命安全更是一遍遍被魔法部那些审判员们重复着。

　　已经过了几天？

　　哈利不记得这样的审判是如何长久的继续下去的，就连自己回来几天都记不清了。

　　近日的《预言家日报》里，篇篇报道指向霍格沃茨与未能尽责的校长邓布利多，尤其是那个叫丽塔·斯基特的女记者，写的每篇特约报道都和她本人一样惹人厌烦。

　　“说的他们好像自己当校长，就能比邓布利多做的更好似的。”罗恩是这样说的，尽管是是写在纸上，哈利也能想象到他满脸轻蔑的神情。

　　而对于这件事赫敏更是分析了一大堆，每句话都是对《预言家日报》的不满。

　　“这简直是诽谤！”赫敏愤怒的语气都能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还有谁能比邓布利多校长更能做好一个霍格沃茨的校长，还有谁？！”

　　哈利对此保持了沉默。

　　他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来往的信件上，他无法用只言片语描述出自己的心情。

　　事实上他心里也有诸多的不平，原本哈利并不忧虑，他始终相信着邓布利多校长能够安然地解决这件事，并和以往一样疯疯癫癫地宣布开学。直到那一天，邓布利多那天深深鞠躬道歉的样子一直映在脑海里。

　　回到女贞路的这几天，哈利一直在思考，接连不断的思考，冷静地、沉默地，甚至于会有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从深夜一直到天亮。这不是指他有什么人生困惑，也并非有什么想不通，只是他的脑子里萦绕着纷繁的念头，让他即使在黑漆漆的夜里也精神过于良好。

　　他想念霍格沃茨了。

　　哈利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平静却又难过，就像是离家的孩子格外怀念霍格沃茨的一切，那里温暖的宿舍、那里神奇的楼道、那里调皮的幽灵、那里可口的饭菜……就连南瓜汤也让他怀念。

　　但是面对德思礼嘲笑和讽刺的话语——“我就知道那种怪物学校开不了多久！”“早该倒闭了！”“都是些疯子的疯话，有这个结局并不让人意外。”——哈利攥紧了手没有说话，指甲抠的他的掌心生疼，却一点比不上心里的沉重和寒冷。

　　霍格沃茨这一回是真的没有出路了吗？

　　这个问题或许不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思考的，但是他依旧难过地想着，不分昼夜。有时候哈利会翻着那本都是父母照片的相册小声地对照片里的爸爸妈妈说话，仿佛是在奢望一个人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一个建议，哪怕一句安抚的话。他想，如果是他的父母知道霍格沃茨即将关门恐怕也是伤心不已，那可是他们也一起长大的地方。

　　哈利多次半夜摇晃着爸爸妈妈在霍格沃茨里与朋友们的合照，看着照片里那些在校园里欢乐的少年们——拉着他年轻的父亲冲着镜头做鬼脸的黑发英俊少年，沉静地站在一旁微笑的少年，还有畏畏缩缩地探出一个脑袋的矮小少年，看起来像个四人组——他想起了罗恩和赫敏，他们正是因为同为霍格沃茨学生而有了交集并成为朋友——哈利沮丧地放下了照片，迷惑霍格沃茨为什么被如此质疑。

　　没错，霍格沃茨可能是有危险——但是——

　　但是什么……？

　　哈利也想不明白。

　　他一次次提笔，又放下，对朋友们洋洋洒洒的来信缄默不语，打听着一切消息，摸着他的相册还有他那些教科书叹息。

　　海德薇扑闪着翅膀回来了，还带来了最新的魔法界报纸，幸好德思礼一家都在房子里，不会看到海德薇将报纸扔给哈利的场景，不然他们的脸色恐怕要比看到自己的汽车被小孩子抹上果酱更加糟糕，真令人难以置信，都多久了他们还像是头一回看到一样。

　　哈利微微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通红的手指。

　　“海德薇。”他叫道。

　　海德薇落在他的手臂上，歪着脑袋瞧着哈利。

　　“我的小公主，偷偷把你放出去被发现的话估计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哈利苦笑着说。

　　海德薇无法忍受长期在笼子里的生活，哈利总会一大清早偷偷打开锁放它出去飞一飞。海德薇歪着脑袋的样子极其无辜，像是完全不明白哈利的担忧和烦恼，这让哈利无奈地笑了笑，眼底染上了柔软的温暖，“如果能一直像你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最大得愿望就是拥有食物还有飞上天的自由。”

　　这一切对人来说是困难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念何选择。

　　过去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不同的渴望和野心，就像他不明白黑魔王的存在一样，统治魔法界有什么意义？

　　如果人的愿望像还海德薇那么简单，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和危机。

　　海德薇注视着哈利那双沉静的眸子。

　　那双绿眸已经和过去不同，染上了些许黯淡的灰，不再那么活力四射且生机勃勃。海德薇凑近哈利蹭了蹭他的脖子和脸。

　　顺滑的羽毛让哈利感觉到温暖。

　　这一刻，哈利觉得海德薇是明白他的，明白他所有的困惑和不解。

　　“海德薇……”哈利小声地说，像是有些无力，但是又不愿意轻易放弃，“我有一个想法。” 他的眼底掠过很多东西，邓布利多的歉然、教授们的沉默、赫敏的愤慨、罗恩的不平，或许还有……

　　海德薇当然不会应答他什么。

　　但一定有的……

　　“请将这封信交给德拉科可以吗？”哈利通红的手指将口袋里的信摸了出来，犹豫了好久才交给海德薇。

　　海德薇带着信一下子飞上了阴沉沉的天空。

　　………………

　　…………

　　火焰腾地就在壁炉里烧了起来，冰冷冷的客厅很快就变得温暖。

　　随意摊开在沙发上的《预言家日报》是整洁的房间里最显眼的东西，就连上面的标题和邓布利多的神情都能被轻而易举地辨认。而摊开它的人正微微皱着眉头，坐在桌子旁全神贯注的……与一大杯牛奶做斗争。

　　“德拉科。”纳西莎出现在楼梯口，细声细语地说话，“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今天要出席宴会？但是你还没有换衣服，亲爱的。”

　　“母亲，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出席。”德拉科偏头说，这个随意的动作让纳西莎隐隐蹙了蹙眉头，他也发现了礼仪的不妥，德拉科立马站起身正对着纳西莎，“全魔法界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霍格沃茨的事，估计宴会上也是在谈论这个，这让人厌烦。”

　　“但这不足以构成你不去参加宴会的理由。”纳西莎依旧是轻声慢语，她几乎不会有慌乱的时候。

　　只是几乎。

　　“母亲，我得承认我只是不太想去。”德拉科坦诚地说。

　　“从小到大你推脱了无数次宴会，虽然我并不想逼迫你，但是你是马尔福的继承人，德拉科。”纳西莎不紧不慢地走到德拉科身边，视线飞快地扫过沙发上的报纸，她的金发和精致的面容以及优雅的行为都带着无可挑剔的美丽，“你父亲不会满意你这样的决定，这段时间魔法界的关注点都在霍格沃茨事件没错，但如今休学在家的你同样不能放松了你的课程。”

　　“包括与人交往的课程吗，母亲？”德拉科无奈地说。

　　“显而易见，德拉科。”纳西莎微微笑了，“据我所知，你在学校里就松懈了，并不愿意参加到团体活动中去。”

　　“你的父亲不会满意的。”她又一次重申这一点。

　　“所以您是代替不满的父亲来督促我的交际课程吗？”德拉科微微一笑。

　　“是我们共同的看法。”纳西莎说。

　　“……”

　　正欲开口的德拉科若有所觉扫向窗外，“很抱歉母亲，”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个笑容有点古怪，仿佛是出现了什么预料之中的事，又仿佛是带着得逞的笑意，连灰蓝色的眸子都有些发亮，“我的交际课程可能要用另一种方式开始了。”

　　纳西莎微微一怔，一只雪枭从窗外飞扑了进来，将一封信完美地丢到了德拉科的手心，旋即离开。

　　纳西莎记得这只猫头鹰，它是马尔福庄园的常客。

　　她安静地注视着德拉科——她的儿子。

　　“……你要做什么，德拉科？”

　　“……一些小事，母亲。”德拉科慢慢地将信拆开，看起来丝毫不着急阅读这封信，他的神色甚至有些悠闲轻松，还有空询问他母亲问题，“您觉得霍格沃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魔法学校。”纳西莎轻声说。

　　“那么，魔法部有资格判决霍格沃茨是否开设吗？”

　　“魔法部承担着处理魔法界所有意外的义务和责任。”

　　德拉科笑了笑，轻快地问：“母亲喜欢霍格沃茨吗？”他微微扬起脸，凝视着纳西莎的眼睛，“被称为最好的魔法学校的霍格沃茨，母亲喜欢吗？”

　　纳西莎垂下眼，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又仿佛从来没有思考过，因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或许。”她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德拉科的眉毛扬了起来，“我打赌父亲不会对我不参加今天的宴会而不满的，母亲。”

　　纳西莎并没有阻止德拉科往楼上去。

　　她静静凝视着德拉科的身影，像是第一次发现了什么与她认知中的孩子有所不同的东西。

　　“那么，你认为魔法部有资格判决霍格沃茨是否开设吗，小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的目光扫过羊皮纸上，熟悉、稚嫩的笔迹阐述着天真想法，脑子里却飞快地滑过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停留太久了，久的他几乎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想法——他的灰蓝眸子里掠过太多太多的思绪，还有那位老人笑容睿智又温和的样子。

　　“小马尔福先生喜欢霍格沃茨吗？”

　　“德拉科：

　　……霍格沃茨有它应该存在的价值不是吗？赫敏说根据历史资料，千年前霍格沃茨是四巨头为了保护巫师幼崽而建立的……它那么棒，如果不是因为它我不会认识你还有那么多朋友……我喜欢它，也不希望它从此停开……那么我们可以表达出我们意愿吗？我相信一定有的……

　　一定有的，和我们抱有同样意愿的人……

　　如果更多的声音被听到……”

　　“小马尔福先生，或许这是一个冒昧的问题，你为什么来霍格沃茨上学？”

　　在那位矮小经常受嘲笑的老人问出这个问题前，德拉科没有想过。

　　或许，大家都没有想过。

　　2018.9.15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