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CHOICE选择》洛安之

18、单选题Test Eighteen

　　这可能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巫师，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魔力暴动。

　　德拉科所拥有的魔力远超一个普通的十一岁新生崽子，而但凡拥有这么强大魔力的小巫师，在十一岁时身体都已经慢慢自发学会疏导自己的魔力，几乎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可怕的魔力暴动。

　　除非，他的身上有一只默默然。

　　当巫师出生一个不允许魔法出现的环境时，不断的压抑本能，所生成的魔法能量，会成为一个寄生在小巫师体内的怪物，默默然。但几乎没有一个身怀默默然的小崽子能活过十岁。而生在魔法家族的德拉科不应该存在压抑本能这种问题。

　　结果显而易见，这纯粹只是魔力暴动。

　　德拉科身上的魔力以他为中心旋转着，狂暴而可怕，如若卷席一切龙卷风。

　　他的神情极度安静，从眼神到唇角在缓缓微笑。

　　一旁的哈利面色如纸，他像是暴风雨中前进，来回摇摆，不可控制，几乎要被这样的暴风雨撕裂。他会死在这里，他很痛，浑身上下都是，这让他害怕、阴郁和狂躁不安。但哈利还在往前，咬着嘴唇，执拗地试图抓住德拉科。

　　他不知道德拉科究竟发生了什么。

　　德拉科在那面镜子里看到的，肯定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德拉科太失魂落魄了，哈利惊慌无措地得到了这个结论，他从未想过德拉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上一次万圣节前夕遇到巨怪那样的怪物的时候，德拉科远比今天镇定，魔力暴动虽然让德拉科感觉很糟糕却没有让他如此失落。

　　德拉科不应该是这样的。

　　哈利这么想又不敢确信，因为他不知道他的朋友太多，哈利对自己感到厌恶和痛恨，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好好了解德拉科。哈利感到糟糕透了，比佩妮姨妈要求他蹲在碗柜里，当做自己不存在，直到客人离开，或者在德思礼全家出去玩时去费格太太家里乖乖呆着要糟多了。哈利不能想象，但他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将失去这个朋友。

　　德拉科需要帮助，哈利挫败地想，他不知道自己能提供什么帮助，他无能为力。

　　可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德拉科的目光终于和哈利对上了，他全身暴动的魔力运转狠狠地一顿。

　　那样即使可能死亡也要朝他走近的眼神，与另一双眼睛重叠，让人灵魂颤栗。

　　“德拉科。”

　　那个呼唤他的声音很温柔，一双蓝灰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德拉科，不要怕。”

　　那是他曾经的庇护伞。

　　德拉科冷酷且漠然的目光穿过了时间的尘埃，一片宁静。

　　那个美丽的金发女人，总是保持着她贵族的矜持和礼仪，冷静而高贵地微笑，恰到好处、无可挑剔。但是那一天，她那么惊慌，那么害怕，他从未想过在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那样的情绪，仿佛她一直以来用生命守护的珍宝要在她的指尖摔落。

　　黑暗中又开出了一朵花，德拉科微微睁大了眼。

　　“德拉科，不要怕，是妈妈。”

　　马尔福庄园里一片狼藉，魔力暴动疯狂地毁灭这一切，而在魔力暴动中摇晃的那个女人竭力让自己露出温柔的微笑，竭力让自己放松，尽管满眼的紧张不安、满眼的惊慌担忧，却强自镇定朝着那个魔力暴动的三岁孩子走去。她温柔地注视着他，压制着自己身上的魔力，生怕自己的动静会吓到那个三岁的孩子，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就会伤害到那个三岁的男孩，那个才三岁的德拉科·马尔福，她的儿子。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德拉科灰蓝色的眸子里如若倾泻着狂风暴雨，他丝毫不记得这件事。

　　“没有人会伤害你，德拉科，放轻松。”

　　那个女人如此坚决地说着，德拉科毫不怀疑她愿意以她的生命作保，扫除他身前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的障碍。

　　“你的母亲很爱你。”一个温和的声音穿过了黑暗。

　　很久很久以前的战争中，那个领导战争走向胜利的青年这么说的，碧绿色的眼眸仿佛盛满了万世欢愉，充斥着希望和可能性。

　　“你绝对想不到，在所有造成伏地魔最终失败的英雄中，有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还有你的母亲——真的，你不用太惊讶。”

　　“她欺瞒了伏地魔，为了你。”

　　“如果不是她在那一刻选择了你，可能所有的状况都要发生变化。德拉科，十七岁那一年我打败了伏地魔，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时刻，那么多人都在帮助我这个徒有名气实际上一无所知的人。”

　　“你的父母……我很遗憾。”

　　“如果他们能活下来……”

　　德拉科的神色再次镇定了下来。

　　她的母亲，在战乱中和他的父亲一起为了掩护他而死去了。尽管德拉科一直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不去想他的父母已经成为了马尔福庄园墙上的两幅肖像画，但这是事实，该死的事实。他欺骗自己，不愿承认，正如圣人波特和红发韦斯莱所说，是个懦夫、胆小鬼。

　　他害怕杀人、害怕别人因为自己而死、害怕父母的死亡让他失去依靠、害怕黑魔王伏地魔、害怕在战乱中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最终会回来向他索命、害怕自己的死亡……

　　可他高傲。

　　所以当他察觉自己又一次沉溺梦中，只有毁灭和清醒能让他得到慰藉。

　　他要从梦中离去。

　　德拉科沉静地看着空荡荡的厄里斯魔镜，这一刻，总是被用钉子穿着的心似乎痛的麻木了。他身上的停顿片刻魔力暴动又开始疯狂地震动着整个教室，墙壁尽是裂痕，厄里斯魔镜更是几乎碎裂。糟糕的是，哈利在这样狂暴的魔力下狠狠被甩出去了一次后就连血液都不由自主地暴动起来，好像要从他的血管里崩裂开，而隐藏在他体内的魔力也开始暴动起来。

　　他们的魔力像是要在空气中碰撞厮杀，为了自己的主人的生存而死斗到底。

　　“你是想杀了他，还是杀了你自己？”正在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这个废弃教室中响了起来。

　　“琉莉！”几近灰心的哈利的眼睛一亮。

　　一个身影就在哈利的叫唤下出现了，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龙卷风一般的魔力暴动不能伤害她分毫。

　　“我不记得格兰芬多勇敢无畏的大脑里，还包括随时要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刀子口去挨一刀，以防自己没死透这种东西。看来上一次在病房躺三天并不能让你把脑子塞回脑壳里去。”琉莉冷冷瞥了哈利一眼，唇角含笑，语气从容，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隐隐像是有些兴奋又像是有些愤怒。

　　哈利缩了缩身子，面色苍白却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在此刻，他后颈一痛，天旋地转，琉莉的身影已经从哈利身旁安静地掠过，像是从灯光下窜过去的一个女子。哈利眼前一片模糊，渐渐沉入黑暗。

　　只是那么两秒，哈利就重重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德拉科转过头来，平静得几乎空白的眼睛里闪过一秒的迷惑。

　　琉莉只扫了四周两眼，就挑起眉，“厄里斯魔镜么。”

　　“真让人失望。”琉莉低语。

　　房间内的魔力暴动毫无犹豫朝着她涌了过去。

　　可这些可怕的暴动不能触及琉莉，一股力量在为她抵抗危险，和德拉科狂暴、没什么规律的魔力波动不同，她的魔力稳定且带着一股可怕的气息，清晰有力地对德拉科形成了包围圈。

　　德拉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死亡。

　　“我提醒过你，德拉科。”琉莉亲昵地叹息，离他越来越近，唇角的笑容天真又残忍如若死神的微笑。她伸出的那只手一如既往地戴着黑色天鹅绒质感的手套，没有用魔杖，手掌心里却流转着让人灵魂战栗的死亡的气息，“弱小的杀意让你迈向死神。”

　　狂暴的魔力在战栗。

　　那是从指尖到脊髓都颤抖恐惧、尖叫着逃离的力量。

　　德拉科能够感觉到他身体里的血液、骨髓、神经还有每一寸魔力都迫切地渴望着逃跑。

　　死亡的气息从她的指尖涌了出来。

　　喘不过气的压力……

　　让灵魂窒息的气息……

　　琉莉的手指朝着德拉科伸去，像是揪住了他身体里的灵魂，德拉科却全身僵硬如同被下了石化咒，完全不能反抗。“我以为你尽管弱小，但还算得上聪明。”她凑近了他耳语，清冷的嗓音在此刻尤为像那蛇的低语嘶鸣，她的笑容那么漂亮，漂亮得透出一种血腥的残忍，让人胆寒。

　　她想杀了他，无法抑制。

　　“嘶嘶——”蛇在耳旁冰冷的嘶响。

　　寒冷的气息那么近，像是从骨头里响起，灵魂仿若坠入冰窖。

　　德拉科有一秒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整片血色的天空和遍地的尸骨残骸，比他经历的战场更压抑的死亡墓地——鲜血浸泡了大地，亡灵悲鸣，游魂哀叹，凶狠、暴动、杀意……天旋地转，四周仿佛形成了最深层的黑暗深渊，雷鸣般的哭声不绝于耳，随处可闻痛苦的惨叫和凄厉的哭声，而灿烂地浅金色长发的女孩站在尸骨之上，舔着唇角的血液，笑容天真又残忍。

　　一个惊人的尖叫，堪比那个场景中的凄厉，将他的精神拽了回来。

　　德拉科立刻就意识到发出尖叫的是他，不是从喉咙里，而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尖叫。是剧痛，痛彻心扉、钻心剜骨都不足以形容的剧痛从灵魂里生了出来！

　　她的手抓出了他半透明的灵魂，令人难以置信，他就像一个卡在墙里的幽灵。
　　灵魂被迫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的痛苦比千刀万剐、比钻心咒更加痛，痛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覆盖它，剧痛无比，惨烈、生不如死。

　　德拉科身上的魔力暴动也似乎消耗殆尽，只余下让人绝望的剧痛！

　　琉莉偏了偏头，浅金色的发丝柔软从肩上垂了下来。她冷淡又优雅地瞧着他，眼底风情无限。“漂亮的颜色。”冷漠的评价在寂静中响了起来，

　　她舔了舔唇，低声问：“味道也令人期待，不是吗？”

　　女孩的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黑色的手套质感极为丝滑。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或者可能被剧痛锁住、几近失去意识的德拉科竟然抬起了头，虽然很缓慢，但是灰蓝色的眸子里如若闪烁着暴风雨，盯着她，并非是倔强或是执着，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

　　琉莉挑起了眉梢。

　　德拉科·马尔福一无所有。可他骄傲，让人无法理解的骄傲。

　　他的姓氏、他的荣耀、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信仰——德拉科·马尔福的全部骄傲。

　　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被挖苦讽刺、哪怕在他的依凭所谓的黑巫师贵族已经没落了……也独自坚守的骄傲。

　　德拉科在灵魂尖叫的剧痛中神识不清地盯着琉莉。高高在上的声音坠落下来，抚平他的焦虑，让他在剧痛之中平静地瞪视拽出了他灵魂的女孩。

　　他是个胆小鬼，也是个混蛋，遇到无法打败的敌人想到的第一念头绝对不是格兰芬多那样的战斗到底，而是狡诈取胜，甚至考虑投降。正如很多巫师所评价所不屑的那样，整个马尔福家族都是墙头草，坏事做尽，自私自利。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谁都会这么说，并且感到可笑，没有什么成就和事业，更不用谈发展，这种骄傲令人不能理解。

　　他看不太清眼前的女孩的模样。

　　剧痛干扰着他的意识，而魔力暴动却在这样的剧痛中停滞了下来。

　　只有炫目的、灿烂的浅金色长发，柔软漂亮，深眸里隐隐打着的深紫色光晕。

　　“身为食物不应该保持清醒，德拉科。”琉莉温柔地说。

　　德拉科看见刺目的阳光，密密匝匝的阔叶，树叶在金黄色的光线下莹莹发亮的水珠和叶脉。

　　“是这个味道。”

　　“德拉科·马尔福，你有什么……”

　　他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

　　德拉科的意识渐渐模糊。

　　在沉入黑暗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在血色天空下那些亡灵哀鸣里的另一种歌谣，浸泡在血腥和杀戮之中的歌谣，如若血色的洗礼，杀戮的赞歌。

　　琉莉蹲下了身，偏着头看德拉科，唇角的笑容充斥着杀意。“有趣。”她的笑容像是一种独特的孩子般的天真与残忍。

　　灯光打在她的影子上，而她的手朝德拉科伸了过去。

　　……

　　邓布利多到达几乎毁尽、一片狼藉的废弃教室时只看到了晕厥在地上的两个孩子以及几乎要碎裂的厄里斯魔镜。

　　谢天谢地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

　　他接到肖像画的通知到他抵达这里也不过是几分钟，可几分钟足以杀死两个孩子。

　　邓布利多感受到空气里散去的魔力波动，微微叹气：“魔力暴动。”他浅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德拉科，喃喃低语，“和八年前在马尔福庄园的魔力暴动比起来，这孩子现在的魔力更加深厚了……”

　　他拧着眉头，挥动着魔杖，迷惑降到了这个已过百岁老人身上。

　　“难道他的身上真的寄生了一只默默然？”

　　2018.7.30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