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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多选题 Test twenty-five ...

  •   缺乏时机当然不是唯一的坏消息。

      德拉科抱着琉莉进入教室时,再一次得到了注目礼。

      显然他们对霍格沃茨新出炉的勇士还有足够多的好奇,以及愤怒。尤其是舞会结束后,发热的头脑在冬日霜雪里迅速冷却,小崽子们有了足够长的时间去探讨一下关于勇士选拔的结果——“显而易见,这一回霍格沃茨必输无疑。”他们发出了轻蔑又笃定的评断,认定火焰杯注定是霍格沃茨丢尽脸面的盛事,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它的荣耀与威名将在半个月后,第一个项目里彻底毁去。

      “难以想象我们会被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人如何嘲笑!”

      “就那个瘦弱的斯莱特林,她的大腿还没有威克多尔的胳膊粗。”

      “我敢打赌她撑不过第一个项目的前五分钟。”

      “梅林的胡子,她才十三岁,这真的不是搞错了吗,一个三年级要和高年生对打?”

      “她会死的!”

      “——三强争霸赛历来都是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的赛事,否则邓布利多不会在今年协同魔法部修改了规矩!她会死的!”窃窃私语里偶尔飙起几声尖叫,似乎已经到了该在学校布告栏贴R.I.P、众人准备追悼词的时候,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没有习惯勇士是一个十三岁的斯莱特林小女巫,也没打算习惯,这种激烈的讨论更不会消退片刻。课间拥挤的走廊里低头抬头都是忧心忡忡的小巫师,急得嘴角直冒泡,比勇士还要焦虑。

      “不会真死人吧,邓布利多可看着呢……”

      “这可不好说,你看看以前的记录,死亡率可不是说笑的。而且德姆斯特朗的人还学黑魔法呢!她用什么对抗,漂浮咒吗?”轻蔑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和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在德拉科和琉莉经过的路上响起,如同芒刺在背。偶尔在和斯莱特林同一门课的哈利遇上都要忍不住皱眉,那些话实在太难听、也太过分了。

      令人遗憾的是,他们讨论的事主大半时间都在呼呼大睡,对此没有投入哪怕一个铜纳特的在意。

      这或许足以让好事之人背后跳脚。

      而另外一位顺带被提起的当事人,忙碌于翻看巨龙资料的德拉科,不必说,不可能顾得上这些犹如邻里间闲来无事交换八卦的碎嘴,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祸事即将发生。

      他现在更在乎几行火龙的特性描述,比如龙的生产周期和人类相似,一年一次,只生2-5个蛋,雌龙的数目更为珍贵稀少,没有发情期,所以一年四季皆可□□;雌龙远比雄龙具有攻击性,尤其是产蛋后的雌龙,非常暴躁、难以接近,其中以体型一般比雄龙更大的雌火龙尤甚;龙是目前世界上已知咬合力最强的生物,量级达到吨;龙的视觉、嗅觉、听觉都远比人灵敏,一般用舌头来触摸了解一样东西,因为它们的鳞片坚硬厚重,所以越是年迈的龙在触觉上越是迟钝,但这恰恰是龙的保护罩,几乎能抵挡任何攻击,无论是钝器、利器还是魔法,当然,经过实验,十几个成年巫师的昏睡咒还是能够发挥出作用;由于庞大的体型和相应的力量,它们的龙蛋比想象中坚硬,避免被它们翻身压碎,事实上,一枚龙蛋可能比龙鳞更难破开,它们具有特殊的结构,需要搁置在特殊的环境下(根据不同的品种)进行孵化,是雏龙降生的最大难关,无法挣脱龙蛋的雏龙甚至可能孵化失败,而被帮助的雏龙即使离开蛋壳也成活率不高……

      他轻易地将其他人遗忘,从海量的魔法资料库里挑挑拣拣地抄录了些许的描述,又用羽毛笔圈出了几个令他在意的单词——触觉迟钝。

      这并不是龙的弱点。

      正如这些对巨龙的力量和习性侃侃而谈笔者所言,坚硬的表皮让它感受不到痛觉的打击,而钝器、利器和魔法都无法撕开巨龙的鳞片,不过是给龙挠痒痒,或者成为一种挑衅,让它毫发无伤地被激怒。

      所有的资料都在用各自的词汇证明,如果没有十几个优秀熟练的成年巫师协力下发挥魔咒的力量,巫师无法成为驯龙者。

      他苦心翻阅资料,可不是为了了解众所周知的事。

      他依旧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德拉科将笔搁了下来,忍不住用两指掐了掐眼窝,缓解在反复翻滚的字母中疲倦不堪的眼睛。这一停笔,他才注意到一些不对劲儿——边上少了个人。

      几分钟前,或许是十几分钟前独自离开的琉莉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只是前去盥洗室而已,不至于像是去和地精搏斗把自己给弄丢了吧。至于在各间盥洗室里穿梭的桃金娘,还不如地精的威胁更大。况且他看得出来,没有多少魔力可用的琉莉最近都在用所有的时间昏睡,以确保用更少的意志力和体力对付折磨着她的诅咒,并在几周后的争霸赛里留出一些精神。换句话说,她没有理由浪费精力在其他事上。

      德拉科的目光扫过另一张桌子前摆弄魔杖的诺特,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插着兜往外走去。

      还没到上课时间,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巫师站在一块儿闲聊,话题自然没有脱开火焰杯和勇士。他们的情绪充斥着愤慨、惋惜、冷漠、厌恶、兴奋……等等不同颜色。只差一个宣泄口,r如同火柴只要在擦火皮上轻轻一蹭,就能点燃火焰那样,点爆魔力。幼崽永远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危险生物,尽管它们孱弱,但它们没有控制力,人类也是。

      他们之中有人注意到了德拉科,又或是在他路过时僵住了脖子,宛如差点断头的尼克那样不那么自然地转动着自己的头。

      那一双双眼睛正在紧张地飘移,装作不那么刻意地说笑着,暗中瞄向不远处的盥洗室。

      瞧瞧这些做坏事都不熟练的家伙,几乎把心虚写在脸上。德拉科平静地瞥过男女不同的标志,在门口几步远的位置站了站。

      有水声。

      还有愉快的笑声。

      德拉科眉梢微挑,听得出来是几个女生,不太能肯定是哪个学院的。他在霍格沃茨里熟识的女巫如今屈指可数,何况凭几声饱含恶意的刺耳笑声推断出她们的来历。但为首的是潘西·帕金森——他了解她的声音,此刻也有些尖利和神经兮兮。她歇斯底里地拽住了另一个人的袍子,然后是头发,拽着她往马桶前甩,脚步淌在水里很是笨重……空气里有魔法的波动,至少用了禁锢咒、锁腿咒、冰冻咒、切割咒……颜色驳杂地交织在一起,而那股灰暗庞大、像个旋转的无底洞的死灵般的气息正在无声地蔓延。

      而其他在笑的人,无疑没有察觉危险临近了她们的脑门。

      他抱着胸,轻声道:“琉莉·斯莱特林。”

      声音传了进去,先击中了丢弃礼仪的潘西,紧接着第二声“琉莉”让捧腹大笑的人僵硬了身躯,但更重要的是那死灵般的危险旋转着、在阴影中悠悠然收回了触手。没有人率先从盥洗室里逃出来,也许是清楚此地男士勿入,门里和门外僵持着彻底没了声。但这场面就荒唐可笑起来,犹如恶龙与怪物把守了大门,弱小的人在门内瑟瑟发抖。

      德拉科又听到水声,起先是哗啦哗啦,后来是滴答滴答。

      琉莉甩了甩水,平静地走了出来。

      大冬天里,她浑身湿漉漉的,巫师袍粘在身上,将枯瘦、干巴巴的身躯显露无疑;瘦浅金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贴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连眼睫毛都沾着水,嘴唇冻得发紫;一双皮鞋更是走一步都能发出滑稽可笑的滋滋水声,每一步都让人觉得寒冷从脚底板窜上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个头没有那么高,也是一头金发,脏金色的长发,无神的银色眼睛有些突出、眉毛很淡,不像琉莉的深眸那么深邃幽静,像是有着一张表示吃惊的脸——是拉文克劳的疯姑娘。

      她们的面孔同样苍白、袍子上垂着水珠,像极了受难的姐妹花,尤其是她们脸上的神态如出一辙的平和、无所谓——就仿佛被冷水浸透的不是她们本人,至少卢娜在浑身发抖。

      走廊上的人看着这一幕,有人愕然呆滞,但或许更多的人被滑稽的一幕惹笑了,因为那些滋水的鞋子、因为她们干瘪的身材、因为她们被魔咒割破的袍子……大冬天的寒风从没有窗子的走廊灌劲来,挟着冷雪的味道,如同巨人的铁拳,打得人直哆嗦,却只有几个人第一时间意识到这种狼狈并不可笑。

      德拉科回视了一眼,笑声扼住了一瞬,仿佛哑火的炮弹,但并没有什么用。

      一个冰冷的眼神发射不了能威慑于人的恶咒。

      显然一个马尔福在如今的格沃茨称不上持有威望,他太过低调,既不似他父亲那样长袖善舞、一呼百应,也没展露过多少值得被尊敬的实力,反倒是短短两年半的时间给自己打上了孤僻寡言的标签。如果不算上他默不作声地与“斯莱特林后裔”交往这一点,德拉科入学以来,在霍格沃茨被提及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些一时被难堪吓住的笑声更大、更不客气了一些,肆无忌惮地对两个金发姑娘评头论足,饱含恶意的讥讽不完全是针对勇士,或许还有对着“无能为力的保护者”德拉科。

      德拉科没有发火,只是信手给了两个姑娘一个烘干咒和保暖咒,眯起眼意有所指道:“这里是霍格沃茨。”

      得到警告的琉莉耸了耸肩,甜蜜地回复:“我当然不会毁掉一个霍格沃茨,先生。”

      但绝不会保证几个小巫师的性命。

      如果不是缠身的诅咒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德拉科赶到的时候恐怕看到的并非是哄笑和围堵,而是一地尸体。德拉科冷冰冰的目光越过她逐渐烘干的肩膀,望进了漆黑的盥洗室。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儿们还躲在盥洗室里,屏息不语,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她们不在这儿一样。连德拉科都没想过他们敢欺凌琉莉,还成功了。

      这让德拉科产生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要知道此前他并没有什么琉莉·斯莱特林变得孱弱的认知,前几天她还趾高气扬地掠夺了他的魔力不是吗。而如果在平常,她们本该是连琉莉的一根头发都挨不着。

      事实上她们根本不明白,欺凌的成功意味着,德拉科将很难保证接下来几天乃至几个月里,她们不会突然死于非命。

      “马尔福先生。”卢娜有些乱飘的目光忽然坠落到德拉科身上。

      她轻声地说话,在得到烘干咒和保暖咒之后,脸色依旧苍白,“不是斯莱特林小姐的错,任何情况下,被欺凌者都拥有反抗而不被责怪的权利。”

      “……”但这不代表可以取走对方的性命乃至灵魂。德拉科沉默着将目光转了过来。

      “是的,说得好似你行使过这个权力,洛夫古德。”他最终平静地说。

      情况足够明了——

      这是一场欺凌。

      德拉科不难得出结论,要么是落单的琉莉被拦在盥洗室里,殃及了为此出面的卢娜;要么是反过来。前者可能性更高,但卢娜恐怕不是因为为琉莉出头才落到同样下场。

      听闻疯姑娘在拉文克劳乃至整个霍格沃茨都不受欢迎,几乎没有人与她往来,排去韦斯莱家的最小的女孩儿。罗恩也曾和哈利、赫敏他们念叨过,拉文克劳的卢娜受到多次不公和欺凌,她的东西会被藏起来、被丢到盥洗室的水里、被撕毁……这个情况并没有因为蛇怪事件的结束而好转。疯疯癫癫、又被孤立、没有朋友的疯姑娘成了他们隐蔽的发泄对象,最好的那一个,无论处于愤怒、恐惧还是纯粹的好玩,年级和学院的差异让哈利他们很难及时帮上忙。

      而且卢娜本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能够一针见血地说出缘由,淡定戳破欺凌下的真实面目,但似乎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和痛苦,只关注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为是否存在的某种神奇生物和赫敏争论,几乎大动肝火。犹如高飘于空的智者,她观察并接纳了这一切——遗憾的是,智慧不会传染,欺凌变本加厉。

      恐怕一开始拉文克劳中对卢娜的欺凌,给了而后抵达盥洗室、难得见到琉莉落单的其他人一些灵感。

      由斯莱特林的潘西带头,她对琉莉的不满由来已久,不只是一个“勇士的错误”可以解释;而其他的斯莱特林们在忌惮“斯莱特林后裔”这个名头的同时,一直抱有了解“斯莱特林后裔”的实力的意图,袖手旁观或者推波助澜地默许了这一次的行动;显而易见的,盥洗室里还有另外三个学院的参与——难以置信在欺侮一个同学这件事上,四个学院的欺凌者历史性地达成了一致——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斯莱特林的后裔”这个名头有着非凡魅力,让她们各怀鬼胎地握手言和。如果被选拔的三年级勇者是“哈利·波特”或许还有格兰芬多感慨一句叛逆精神,即使失败也能得到一个学院的谅解,毕竟年龄摆在那儿。但一个该死的藉藉无名的斯莱特林——还是一个搞不清来历的“斯莱特林后裔”,弱小的实力只会让他们被其他斯莱特林们瞧不起,必输无疑的未来让自诩正直的格兰芬多也不会放过这个发泄怒火的机会……

      瞧瞧吧,还有人在外头把门望风呢!

      就好像霍格沃茨不是什么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学校,而是一个收容问题小孩的管教所,呆在里头的小巨怪们各个都不配拥有美好的品质。他们天生就会嘲讽、争斗、围观、欺凌、制造冲突……会轻易被情绪点燃的魔力充斥在他们的血脉里,是所有小巫师的力量和后盾,也是支撑他们膨胀、任性、暴力的根源。

      德拉科过去从来没察觉这一点。

      事实上,没有人。

      因为欺压是相互的、长期的、代代相传的,没有人感觉到不对,这是学院之间的分歧和斗争,是好学生与坏学生之间的矛盾,是血统论和麻瓜巫师之间的天然争议,又或者是为了分数、成绩、学院杯产生的对抗……什么都有可能,所有的恶性冲突、孤立排斥,可以被解释为任何东西,只除了强者对弱者的欺凌。

      正如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使绊子下咒,会得到格兰芬多的回应。所以当纳威·隆巴顿因为一个斯莱特林的锁腿咒而哭泣,格兰芬多会嘲笑着他、并伺机帮他报仇还回去,将两个势力之间的恶斗进行到底,而非在意这种习以为常的互相诅咒本就是一种错误。

      今天当然也是。

      她们可不觉得自己犯了错。

      至少在沉默之中,潘西轻轻抖着自己的巫师袍,冷着脸,抬头挺胸地走出了盥洗室。她第一眼就落在德拉科身上,并迅速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冲着他丢下冷笑:“是我做的,别妄想我会对一个用不了魔杖的废物道歉。还是你要对我动手——?”

      走廊上有男生闻言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

      德拉科微微拧起了眉头,弄不清潘西是否和他的认知里产生了变化。

      这种思绪跳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奇妙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从一开始。从进入霍格沃茨的一年级开始。

      他远离了除布雷斯以外的所有斯莱特林,自以为是不将祸患带给他们,无论是身为食死徒却为他而死的潘西·帕金森,还是试图对付哈利引来厉火结果烧死了自己的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尔,甚至是过去沉默寡言、偶尔附和他的西奥多·诺特……他远离了这些斯莱特林们,认为没必要扯上太多的感情,却早在那时指出了他卑劣的内心——德拉科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否则他怎么会有荣幸成为疤头波特的校园死敌,所以他清楚斯莱特林各个拥有野心,不好控制,极有可能成为叛徒和威胁。

      他不相信他们。

      在对他来说的过去里,他们都不是他的战友,所以以后也不该会是。

      而现在,不,更早的,他品尝到了自己酿下的恶果。

      克拉布和高尔为诺特驱使,短短两年半已经不知道干下多少坏事,到现在他们也才十三岁,愚笨到或许根本不了解自己做了什么;潘西毫无缘由地变得歇斯底里,她从一年级开始就是诺特的学习搭档,不必怀疑她会受到挑拨;而诺特,曾经不起眼,但如今显然摇身一变成了重要棋子的西奥多,从入学之后的某个时刻起,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一个个地走向了对立阵营,在德拉科的意料之中,但何尝不是他自己的推手。

      他从不关心斯莱特林们的下场,也从未试过争取或者改变他们的命运,“重生”以来,对韦斯莱双子上的心都比对这些斯莱特林们多。以低调、不惹事的作风忙于自己的事,也彻底和斯莱特林们划清了界限。

      德拉科与潘西对视,清明的、冷静的、疏离的、陌生的……他评估着他们,在突然冒出来的清醒里,他嘴里古怪地尝到了一些苦涩,并非后悔。就像平静地将父亲囚禁的那一天,他同样尝到了这种味道——他背叛了过去、背叛了得到的教养、背叛了信条,也背叛了自己。他并不后悔,也得到了足够多——包括新的朋友和理想,支撑着他度过黑暗的一切,用他的过去交换,用他的独行去交换。他不后悔,然而孤独和苦涩还是会击中他懦弱的真实。

      但这些斯莱特林们,又不一样。你本来可以做的更好。德拉科听到了高高在上的声音。

      这些过去的朋友,本是一叠全新的、空白的纸。

      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多么一无所知的年纪。是汤姆·里德尔抢在他的前面,在他回神之前,在这叠纸上描绘了他的笔墨。因而所有的一切都确实背离而去,选择了他们笃定的胜面。

      这场欺凌彻底叫醒了他。

      他在意的不是“欺凌”本身,而是它的意义——他们已经被那些斯莱特林们划分到对立势力、无声决裂。他没有提供选择,但已经沦为他们选择的对立面。

      德拉科低垂着眼,掩去所有的复杂。

      而在这样冷酷的氛围里,赫敏突然从楼梯边上冒了出来。

      在课业繁重的新学期里,她拥有一张完美矛盾的课表,刚刚赶完上一堂课,正要赶来上黑魔法防御课。起初,她没发觉满堂哄笑的异样,怀里还抱着又重又大的书袋,急匆匆想要从走廊穿过。但就在到德拉科跟前的时候,她敏锐地停下了。探究地目光落在琉莉脚下快结成薄冰的积水上,继而是那双湿透的皮鞋,再往上是她被割破的袍子——寒冬的刺骨风正顺着黑袍子的裂缝边缘钻进去,冷冰冰地抚摸着她的肌肤。

      烘干咒让头发和身躯恢复了干燥,但显然遗漏了一双皮鞋,也没能让袍子恢复如初。

      保暖咒也挡不住那些犹如刀子刮在身上那么疼的寒风。

      格兰芬多的小母狮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炸了起来,“谁干的!”

      她严厉地高声,环顾四周,试图揪出这个凶手,“有人对你们使用恶咒了是不是!还用了冷水——老天啊,在这大冬天里——!他们疯了吗!!”她气得满脸通红,气势汹汹的目光竟然让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移开视线,只有潘西抱着胸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梅林知道我们的格兰杰小姐有多聪明,她这一回却没有高喊着告诉教授,而是直接冲进了德拉科不方便进入的女盥洗室,将那一群龟缩其中的女孩全部赶了出来。

      “你们怎么敢做这种事!!”她比自己受到伤害还要愤怒一万倍,褐色的眼眸咄咄逼人,“一群人对付两个女孩儿,将冷水浇到她们头上,完全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那都是她自找的——”一个女孩怒气冲冲地说。

      “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往火焰杯里投了名字,又怎么会闹成这样——让一个十三岁的女巫成为霍格沃茨的代表勇士,霍格沃茨将毫无意外地输掉这场比赛,沦为整个魔法界的笑柄——”

      “邓布利多早说了是十七岁以上才可以参加!她为了出风头自寻死路,我们不过是让她明白这个错误——”

      赫敏猛然转过身来,金红相间的围巾跟着飞甩,几乎给了边上的女孩一个巴掌。

      “勇士——?”她抬高声音,也找到了原因,双眼像是火焰下的木柴,酝酿着滔天怒意,“至少火焰杯选择了她、承认了她,在所有霍格沃茨十七岁以上的巫师投入的名字里,挑中了她,而你们甚至连被选择的资格都没有,女士!”她尖刻地踏前了一步,面对四个学院的女孩,犹如身披盔甲的骑士刺出了手中的长枪,“现在,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代表团就在霍格沃茨,目睹你们的嫉妒和愚蠢,将霍格沃茨的内斗告知他们的学校和家庭,将霍格沃茨学生们的愚蠢宣扬全世界。争霸赛即便输了,也不会比你们的不得体更让霍格沃茨蒙羞,蠢货们!!”

      几乎没有人能够与这双明亮又愤怒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对视。

      言辞冒犯了所有人,难堪的沉默就如同冬日的寒风从耳朵钻到心口,一些人羞愧万分,一些人则恼羞成怒。

      女孩们尖叫起来,拔出了魔杖:“胡说八道——你这该死的——泥巴种——”

      所幸没有下一场争执,赫敏的高声引来了教授。他们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准确的说,了解黑魔法课的教授西里斯和哈利、罗恩快步而来,及时出面处置了一切,盥洗室里的参与者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学院扣分、长达一周的禁闭和一周的留校劳动。旧恨添新仇,在西里斯的驱赶下,学生们即便有恨不得用魔杖戳死赫敏,也先安分地散场,前往各自的教室。

      至于两位脸色难看的受害者……在哈利三人的关切与叨叨下,西里斯朝德拉科摆了摆手,让他将人送去校医院检查一下。那斜飞的眼神似是在说,他刚回来小兔崽子就给他惹麻烦。

      赫敏跟在西里斯身侧,边走边和他较真这个惩罚太轻了,幸运地得到了哈利和罗恩无条件地赞同。

      “她们太过分了——西里斯!这不是闹着玩——!”

      卢娜也转过身去,要知道她和他们甚至不是同一个年级,也没打算让德拉科履行绅士义务,“庞弗雷夫人在今天有课,我想没必要在校医院等着。”她说着,先一步踏上了石阶上楼。

      脚步声远去,长廊上只剩下风呼啦啦响。

      窗外大雪纷飞,而两个身影面对面站着,呼吸交织在沉默里,犹如被大雪覆没、被世界忘记。

      琉莉抬了一下腿,鞋子还在滋滋冒水。她却笑了一下,仿佛在一场无疾而终的欺凌结束后额外发现了一点新的乐趣,感觉不到冷一样,在原地踏了几步。滋滋作声,风霜糊满了长廊和两个人影,而她的头发飘起了几缕。

      德拉科落在琉莉还有些打结的金发上,无端地想起几个月前,他敲开时间和空间的大门,淹死了女巫。听起来像是故事的起点,也是终点。他的愿望连接了过去和未来,制造了一切恶果,改变了所有关系,致使他走上孤独的旅程——这该使他感到痛恨,但没有。只有那些声音在嘲讽他的每一个抉择,说他必输无疑,说他浪费时间,说他徒劳无功,说他毫无意义。

      哪怕保暖咒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德拉科破天荒地,将自己的巫师外袍解下,毫无怜惜地给女巫披上了。宽大的厚厚的袍子拢住了割破的学院袍,也裹住了瘦巴巴的、挨风刀子的躯体。

      “……?”琉莉扬起她的眉毛表达困惑。

      德拉科冷酷又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将学院袍胸前的一个徽章翻转了过来,扣上了。是一个复杂的徽章、中间有着M的字母——马尔福的家徽,德拉科的手指从上面抚了过去,就像是又一次扶住了自己下坠的灵魂,他点亮了徽章上名为保护的魔法波纹。

      “履行我的承诺,女士。”

      他轻声,神采骄傲、矜持,犹如念着一个庄严的宣誓:“让霍格沃茨的勇士平安赢得争霸赛。”

      “我会赢。”琉莉撩起眼皮。

      “你会赢。”他也会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多选题 Test twenty-f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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