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六耳，吃俺老孙一棒》一枚青梨

26、天河

　　绮罗走后孙悟空才现了身。兜兜引着他进了广寒宫的后院。那里也有一株月桂树，树身蜿蜒流下一汪小型瀑布，瀑布反射着清辉映出一条七色的彩霞。

　　这光景让孙悟空想起了六耳的洞府。他记得初初来到六耳洞府的时候见到过一处很相似的情景。洞府之上有一处奇妙的倒流的泉水，不知道将要流向哪里。

　　嫦娥本是在轻轻摩挲那株月桂树，听闻有人入来，徐徐转身。裙裾的流苏轻轻摇曳着，清冷的容颜如同暗夜之中的明珠。

　　孙悟空还未开口，嫦娥便知晓了他的来意，轻声叹了口气道，“天妃今日正巧到来饮茶，并非有意爽约。”她抬了抬手示意孙悟空走近。

　　孙悟空向嫦娥身边走近了几步，嫦娥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这天庭并非久留之地，若是事情办好了，就速速离去吧。”

　　“可是主人的魂魄还未找全，我——”

　　嫦娥手中凝出一粒小小的雪花覆在孙悟空的掌心，“这枚雪花里有一枚魂魄的碎片，若是接近六耳的魂魄它便会发光。”

　　孙悟空抬头道了谢，见嫦娥面上露出倦怠之意，便不再久留退了出去。

　　天蓬在天尽头等着孙悟空，一见到他便粗声粗气道，“仙子怎么说？”

　　“天妃方才来找嫦娥仙子饮茶，所以耽误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是摆明了是跟本帅过不去！”天蓬怒道，“和嫦娥相约一事改日再谈，本帅不好好整治政治这个拎不清轻重的女人，就不叫天蓬大元帅！”

　　孙悟空本想劝说以和为贵，但想起六耳的嘱托，便也没有多言。

　　第二天，孙悟空将为绮罗洗涤灵魂的法子上奏了玉帝。绮罗心下暗笑，果然是去天河沐浴。天河地处天庭边缘，若她要去沐浴，定必扫清障碍。若然扫清障碍，则定必会有疏漏。若然天庭查到疏漏之处，那么这个帐自然要算到孙悟空的头上。

　　上一次没有弄死他，这一次借玉帝这把刀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太白金星便挑选了黄道吉日，绮罗天妃便带着自己的侍婢们浩浩荡荡去了天河。孙悟空抱着六耳跟在后面，心下担忧不已。

　　他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绮罗天妃要害自己，也不知道天庭复杂的斗争。只知道过了这一关便要赶快找到六耳的魂魄，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绮罗走到天河边上，顿时面色大变。放眼望去竟然有无数天兵一字排开长河，远远望不到尽头。
　　绮罗回过身怒道，“大胆泼猴！你如此安排是要羞辱本宫么？！”

　　孙悟空愣神看着波澜壮阔的天河，完全没有意识到泼猴是在叫自己。绮罗连叫了两声，怀中的六耳才传音提醒了他。孙悟空收回目光落在绮罗身上，不解道，“天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这是何意？！本宫要在天河沐浴，如此多的天兵在场，本宫岂不是——”

　　孙悟空作揖道，“天妃娘娘莫急，此处天兵的安排正是为保娘娘清誉。”说着孙悟空从袖中取出一只小旗子。

　　绮罗皱起眉头，这小旗子她识得。当年天界和修罗道大战，满战场都是这种小旗子。似乎是行军打仗用的旗语。原来这小猴去巴结天蓬是有此一招！

　　孙悟空挥舞着旗帜，天河十万水军立刻齐齐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这是唐僧教他的，实用范围很小。但是若然有许多人一起施为，那么会张开很强大的结界。

　　天界的仙家仙力属性都不同，是以结界不能互溶。只有佛家的咒语可以有此威力。

　　结界自十万水军的身后慢慢升腾起，那场面蔚为壮观。孙悟空做了个请的手势。绮罗无法，只得从其中一道缺口走了进去。

　　她一边脱下衣衫一边咬牙切齿，如此一来根本无法通知她事先安排好的人。头顶的结界慢慢合拢。绮罗步入天河之中，天河之水被阻断，宛如一头雄狮变成了乖巧的猫咪。她浸泡在柔柔的水中，四肢轻盈地漂浮着。

　　魂魄附体之时的断层确有修复之感。罢了，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总有一天她要孙悟空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念头一动，绮罗忽然觉得一阵细微的疼痛从身体里传了出来。耳边响起了咒语声，不对！是
　　佛家的诵经声！

　　数万人齐声诵读《大悲咒》的声音响起，那一丝疼痛蔓延开来遍布全身，周身仿佛都要被撕裂开来一般。绮罗在水中一阵翻涌，她挣扎着想爬上去，却痛得无法呼吸。

　　好在她的本体是一条锦鲤，在水中并无大碍。只是如此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扯让她痛苦难当。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今次之仇不报，她便不叫绮罗！指甲掐进皮肉之中，绮罗面容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孙悟空在外面听到凄厉的叫喊声，心下颇有些担忧。若是此番做得太过，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但看六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孙悟空稍稍放宽了心。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里面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六耳才示意孙悟空停手。孙悟空打了旗语，结界慢慢消退。孙悟空瞧见水中绮罗衣衫半落，此刻正虚弱地趴在河岸上。露出的雪白身躯布满了抓痕。

　　可怖的抓痕皮开肉绽，绮罗如同地狱中爬上的恶贵，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孙悟空。这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孙悟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扭曲，也不知道这份仇恨为何会冲着自己来。

　　六耳瞧见绮罗这幅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死性不改。”他回身跳上孙悟空的肩膀，不远处一道祥云迅疾飞来。

　　云头落下，三个黑衣魔物被丢在了地上，此刻已然是奄奄一息。接着云头一震，天蓬从云端上跳了下来冷哼道，“小小魔物居然也想混入天庭！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绮罗带来的侍女已经将她扶起送回了宫中休养。天蓬，孙悟空和六耳便一起带着三个魔物去寻天帝禀报情况。

　　天帝听闻此事自然是将这三只魔物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另外对三人一番封赏。之后便迅速赶去瞧他的宝贝天妃去了。

　　打了这一胜仗，六耳和天蓬都是满脸欢喜，当即决定去喝上一壶。天蓬虽然不太喜欢二郎神，但经过此事对这只一直跟着孙悟空的哮天犬转了态度，便拎着他一起喝酒去了。

　　孙悟空心下却是担忧，他坐在一旁看着一神一狗推杯换盏。六耳小短腿抱不起酒杯，只能靠舔的，很是不痛快。最后索性一狗占了一只坛子，把脑袋埋了进去。

　　两人喝得烂醉如泥之时，六耳一时忘形竟开口说了话。好在天蓬也醉得迷糊，两人聊到一处竟称兄道弟起来。

　　孙悟空心下压了事儿，便中途离了席，一个人在天庭上闲逛。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敢走远，只在这四下散步。但心中有事，不知不觉边走出去好一阵子。

　　待得他回过神来，孙悟空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云海翻腾的地方。一旁一块石碑赫然立起，上面写了三个朱红色大字——天尽石。

　　孙悟空攀了上去坐在石头上满腹心事。

　　太上老君从玉帝那里回来，绮罗天妃的被强行净化伤的不轻，却还是未能洗涤戾气。他早就算到天庭将会因为这位天妃而有劫难，却又无力阻止。心下也有些烦闷，便走到他常去的地方想静思片刻。

　　刚走近便瞧见大石头上坐了一人，小小的膝盖微曲，拳头撑着下巴。这情形让他想起了几千年前也有一个少年坐在石头上，姿势一模一样。

　　太上老君走近几步，拂尘一挥道了句无量寿佛，“你是何人？为何坐在这石头上？”

　　孙悟空低头去瞧，原来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这老头比太白金星还要老，全身上下连眉毛都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像是一大块白花花的豆腐。不过他生得慈眉善目，孙悟空本就没什么戒心，便答道，“我叫丑蛋，是金蝉子的徒弟。你是谁？”

　　太上老君捋着胡子笑了笑，“前些日子你才从我这里偷了丹药，今日便忘记了？”

　　孙悟空顿时羞红了脸，“你…你就是太上老君？”

　　“正是贫道。”太上老君伸出手来，“我瞧你这模样似乎是有什么烦恼，可愿意说与我听听”

　　孙悟空拉着太上老君上了大石头，一老一小并肩坐在云海之上。

　　“老爷爷，你有恨过什么人么？”

　　太上老君摇了摇头，“贫道一生了无牵挂，自然不会去恨。怎么，你小小年纪便学会了仇恨？”
　　孙悟空叹了口气，“怎会。只是我感觉好像有人很恨我。但是我又不恨她，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上老君揉了揉孙悟空的头，缓缓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孙悟空抬起头来看着太上老君，四目相对。一瞬间太上老君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同样有着金色眼眸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