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捌·伯牙绝弦旧梦枯 ...


  •   自从习得轻功以来,叶非鱼就很少体会过自由落体的感觉了。

      而这一天的体验足以让她下辈子都不想再坐过山车。蹦极也不。

      即使是在聋哑村一夫……一妇当关的时候,她也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死,只是沿着崖壁下坠时额头磕上了突出的石块,当场撞得眼冒金星而已。在这块顽石和她的脑门进一步较量硬度之前,有人从上方阻止了这一长串愚蠢人类的下落势头。

      到底是第二次被人拽住,叶非鱼回神比先前快了些:
      “顾……顾兄,我们还活着?”

      “……看来是的。”
      饶是顾安甄冷静持重,这一回也受了不小的刺激,嗓音隐隐发虚。他刚心有余悸地答完这句话,只觉足踝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已被人轻而易举地拖上了崖顶。

      挂在最底端的叶非鱼和康念秋自然也被一同甩了上去,或许是腿脚软了的缘故,四人刚直起身来就跌跌撞撞地摔作一团,看上去哪还像什么名家子弟、少年侠客,倒像是一群喝高了的醉汉。他们也不急着站起,彼此打量着对方惨然失色的脸孔苦笑了一番,脸上都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非鱼按着胸口调匀呼吸,又狠狠朝康念秋头顶敲了个暴栗,这才转头向崖上唯一青松般笔直站立的男子看去:
      “兄台大恩,不敢言谢。但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们。”

      那人咧嘴一笑,用有些生硬的汉话答道:“你帮我们说话,是朋友。朋友有危险,自然要救。”

      这及时现身的神秘男子身材魁伟,面目如大理石般深邃而坚毅,赫然便是他们在酒楼上偶遇的明教弟子!

      他这句话说得再简单不过,叶非鱼一向喜欢和简单的人打交道。
      因此她也露出了笑意:“你偷听人说话和跟踪的本事都不错。”

      那明教弟子一点不恼,平心静气地道:“我们本来就擅长做这个。”

      顾安甄直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地抢过话头追问道:“你是说,你从酒楼一路跟着我们到了抚琴台,方才也一直藏在附近观望?”他一向自命耳聪目明,但这西域男子紧随其后,他竟是半点也没察觉。

      明教男子重重点头,神色极是坦诚:“是的。塔米娜说你们会遇上危险,她想跟来,我不让,所以我就来了。”

      顾安甄吃惊更甚,几乎连嘴都合不拢了:“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那明教弟子反而显出几分意外之色,理所当然地应道:“我说了,你们是朋友。担心朋友的安危,在你们看来很奇怪吗?你们中原人的事,我不懂。”
      他似乎生怕顾安甄不理解自己的话,讷讷地挠了挠后脑,忽而转向康念秋一笑道:“她愿意为了别人去死,跟我们的兄弟姊妹一样,她是好人。好人有危险,也是要救的。”

      顾安甄一口气梗在胸腔半天没顺过来,许久才舒展了眉头转向叶非鱼道:“叶姑娘,你是对的。明教在中原虽然人人喊打,但教中弟子的确不是传闻中所说的穷凶极恶之徒。”

      叶非鱼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人言不可尽信,这还是康姑娘一事教给我的。说到康姑娘……”她忍不住又朝康念秋翻了个白眼,“我虽喜欢她,但这回可真不想理她了。”

      念秋抬起两手拢了拢散乱的发髻,苦笑道:“叶姑娘何必发这么大火?我不死,莫先生他们就得死。我虽莽撞,也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啊呀!”
      叶非鱼尚未答话,聚拢上来察看情形的琴魔弟子们忽然失声呼道:“你、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康念秋面色一滞,急忙捋下衣袖试图掩起两手,却早被身旁缓过神来的云小遥一把扳过。这位性情柔顺的七秀女子虽未像师妹们那样惊慌大叫,但也紧紧蹙起了柳叶般的细眉:
      “姑娘,你身上可是有什么隐情?你不必慌,若是高师伯错怪了你,我一定为你争辩到底。”

      康念秋听她说得诚挚,不禁莞尔:“姑娘多费心了,高姑娘半分也未错怪于我。”她见云小遥仍是满面狐疑,便淡淡补了一句:“我姓康,‘素手清颜’康雪烛正是家师。”

      云小遥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但却分毫不露嫌恶之色,随即又握着她两手追问道:“我听说康雪烛雕刻时从不让旁人在侧,是不是连你也一道屏退了?”

      念秋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略一点头:“是,可我……”

      云小遥紧接着又道:“那他杀人作恶的时候,你是不是一次都不在场?”

      “这……”

      顾安甄已看出些端倪,不等念秋作答便笑着接过话道:“她非但不在场,还被谷中的女孩儿们拖着满山跑呢。姑娘不信,尽管跟我回谷去问那些疯丫头就是了。”

      云小遥嫣然一笑,将康念秋细弱的两手握得更紧了些:“康姑娘,你既然对你师父的恶行一无所知,又凭什么代他受过?”

      “不知者无罪”。
      这本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只是念秋死扛着不肯戳破罢了。

      “但……他总是我师父。”
      到头来,她能够用来包揽罪名的说辞也只有这么一句。

      “但你并没有错。没有过错的人,不应该遭受惩罚。”
      云小遥捕捉到了她躲闪游移的目光,樱唇轻启,一字字坚定地道。

      叶非鱼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第一眼看见她时会想到菩萨——她的确是个生了副菩萨心肠的女人。
      说得更明白些……

      (女神!这就是女神啊!!)

      康念秋失神半晌,终于苦笑着开口道:“我真不明白……以往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父母都说是因为多了我这张吃饭的嘴;妓院里红姑娘们吵起嘴来打碎了东西、抓花了脸,都说是我这个小丫头闯的祸。从小到大,别人好像总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现在冷不防有这么多人说‘不是我的错’,我一下子倒有些不习惯了。”

      她仿佛寻求认同一般抬头去看叶非鱼和顾安甄,眼底确是满满的一片困惑与茫然。

      “康姑娘……”
      叶非鱼自从与念秋相遇以来就莫名地对她怀了无限亲爱,只要是念秋所希望的,叶非鱼都乐意为她做做看。唯独这一次,她不得不让念秋失望了——她理解不了念秋,更不会认同她这种自虐式的扭曲人性。

      ——习惯?
      她有什么可习惯的?
      习惯受人指责、习惯代人受过、习惯为自己根本不曾犯过的错误负责?

      这实在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康姑娘,我说……”
      叶非鱼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
      “M是病,不要这么早就放弃治疗啊。”

      “……?”
      康念秋一脸迷惑地歪了歪头,显然是半个字也没有听懂。

      反倒是顾安甄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非鱼僵硬的肩膀:“叶姑娘,不用白费力气了。康姑娘刚入万花谷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个漂亮的牵线木偶一样,除了康雪烛教她的东西外什么也不会,除了康雪烛让她说的话之外什么都不敢讲。她能勉勉强强长成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多亏了辛师兄和宋师兄他们呢。”

      叶非鱼斜他一眼,随口笑道:“也多亏了你吧?”

      顾安甄一时话哽在喉,只得别过脸去用力清了清嗓子。还是念秋堆出笑脸来替他解围:“花谷诸位都对我照拂有加,顾公子自然也不例外。若不是有他们在,我纵然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找师父之外的人去说……对当时的我而言,世上值得托付的‘好人’着实不多。”

      “康姑娘,你就答我一句话罢。”叶非鱼几乎将一张圆脸拉成了马脸,叹气叹得越发深长了,“对你来说,这世上除了‘师父’以外还有其他好事吗?”

      “自然是有的。”
      康念秋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又道:
      “只是在我遇见师父之前,所见所感都是些不如不见之事,所以总当自己一无所有……直到师父救我出了窑子,我才觉得这世上一切好事都降临了。对我来说,迄今一切的好皆为师父所赐,我虽不会助他为恶,但若是师父要将我身上的一切都收回去,我也会给。”

      她竟似早已看透了叶非鱼怀抱的疑问,也给出了再明确不过的回答。
      于是叶非鱼终于明白,她并非什么都看不见,而是明明已看清一切,却还是做出了和盲目无知者一般的选择。

      她也曾苦苦想过,念秋究竟是将康雪烛——那个试图把她培育成亡妻再世的男人当做了什么呢?
      或为师长,或为父兄,或为知己良友,或为爱侣情人……她对于康雪烛那种非同一般的痴念,到底该归入哪一类才好?又或者,根本哪一类都是,哪一类都不是?

      叶非鱼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和顾安甄一样不解儿女情长的俗人。不过幸甚至哉,这也意味着她还是个正常人。

      康雪烛、康念秋和如今的高绛婷,岂不都已情深成妄,偏离了世道所谓的“正常”?
      一个人若是“不正常”了,往往都会活得比旁人难些。

      而同样遁入魔道的高绛婷,竟然破天荒地不言不语听着他们把话叙完,方才冷冷开口向自家弟子问道:
      “小遥,那女孩的手怎么了?”

      云小遥忙道:“师伯,她双手皮肉粘结,已被烧得不成形状。依弟子之见,只怕是烙铁一类的刑具所致。”

      高绛婷略一沉吟,嗓音逐渐有了涟漪般细微的颤动:“有人对你用过刑?”这话却是直接向康念秋问出的。

      这句问话念秋听也听得腻了,当即淡淡接个了“是”字。叶非鱼此时业已明了:她对自己躯体乃至性命的漠不关心绝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她早已将此身当做康雪烛所赐之物,纵使为了替康雪烛赎罪而重归一无所有,她也只道是天经地义。

      受君之恩,忠君图报。
      以我此生,赎你当年。

      这便是康念秋的执着之处、亦是其冥顽不灵之处了。

      饶是高绛婷闻言也僵了一僵,默然片刻后才接着问道:“你当真一点都不怕痛?不怕死?”

      “我怕。”
      念秋答得更干脆,仿佛呼吸一般理所当然。
      “但若我不痛、若我不死的话,就有旁人要替我挨痛,替我去死。师父害的人已够多了,我不能再害人。”

      高绛婷沉声道:“小遥说得没错,你无须代他受过。你要知道,那些人不是替你去死,而是替他去死的。”
      她的声音仍是严厉清冷,但已少了方才那般尖锐露骨的敌意,或许是对同样毁去两手的念秋起了同病相怜之心罢。

      念秋却只是摇头:
      “我若视而不见,他们便是因我而死。杀生大罪,念秋断不敢为。”

      两个女人又隔着帐子静静对峙了半晌,最终还是高绛婷语带萧然地呵出口气,一字一句冷声道: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在亲手杀了那个人之前,我也不想再听见他的名字。”

      叶非鱼等人都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只道念秋这条小命算是救下了。康念秋却如生了根一般钉在原地,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莫先生他们呢?左丞韦呢?你肯不肯放过他们?”

      “你……”
      高绛婷语声猛地一震,叶非鱼觉得她几乎都要被气笑了。幸好她紧接着说出的只是:
      “角,去把那几个人放了,叫他们滚得越远越好,不准再踏入抚琴台半步。还有,让他们给左丞韦带句话,告诉他要藏就藏稳妥些,可别教我在别处撞上了。”

      “啊?啊、是,是,师父!”
      角愣了一愣,旋即伶俐地一溜小跑着应声而去。

      康念秋苍白的脸色这才泛起些许红晕,双手交叠于胸,恭恭敬敬地向着帐子一揖到地:
      “我替他们谢过高姑娘不杀之恩。”

      “哈、啊……”
      叶非鱼还未回过神来,忽见念秋轻盈地将身一旋,手掌已搭上了自己臂弯:“叶姑娘,此间事毕,咱们快些回去与欧阳先生碰头吧。”

      叶非鱼依然沉浸于方才荆轲刺秦般的紧张气氛中,一时迷迷糊糊接不上话:“啊,嗯,是、是该回去了……咦?这就没事了?”

      康念秋恍若无事地展颜笑道:“没事了。叶姑娘,还有顾公子,我们回去吧。”一语未毕,她已不由分说地拽起两人胳膊,一左一右拉扯着朝坡下大步走去。

      叶非鱼头一回发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儿臂上竟有如此劲道,难怪可以轻松接下高绛婷打出的棋子。
      ……没准她本就是个天生的习武胚子,只是被师父早早扼杀了天赋而已。

      她也是头一回发现,原来念秋的手抖得如此厉害,几乎连自己的胳膊都被她牵扯得打起了摆子。

      康念秋的确是个不会说谎的女孩儿——她说自己怕痛、怕死,她的确已怕得不行了。

      但尽管害怕到双手打颤,她仍然直挺挺地挡在琴魔面前,一步也没有后退。

      自打出庄以来,叶非鱼还是第二次发自内心地敬服一个同龄人。
      第一次自然是对顾安甄。

      三人刚走到数尺开外,背后忽然传来高绛婷裂帛般肃杀冷厉的话声:
      “小姑娘,你等等。我还有一句话问你。”

      念秋身形一僵,但还是温顺地停步敛眉:“洗耳恭听。”

      高绛婷语声暂歇,似是在斟酌词句。随后,她话尾一扬,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出了那句叶非鱼一直想问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康念秋眉眼无波,背身不答。
      她只是平静地、面蕴笑影地反问了一句:

      “到了今日这一步,恨又如何,爱又能如何。大错既已铸成,我便只有极力弥补一二罢了。喜不喜欢,难道还重要么?”

      话虽是向高绛婷说的,她漆黑的两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叶非鱼面庞。叶非鱼心领神会,挽起她臂膀甜甜一笑道: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你现在是我叶非鱼的朋友,无论你心里喜欢谁、喜欢过谁,朋友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罢,她便拽着念秋与安甄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抚琴台。

      死里逃生的感觉一向不坏,非鱼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抱剑在怀,只觉天地都比上山前开阔了不少。

      如果能忽略顾安甄揪着她耳根吐出的槽就更好了。

      “叶姑娘,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不重要’?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问题吗,这可是关系到终身大事的问题!万一康姑娘真对那魔头动了心,难道你还打算把她送去恶人谷飞蛾扑火……”

      叶非鱼懒洋洋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又轻飘飘地朝指尖吹了口气:“你急什么,你又不是她爹。再说你认得康姑娘比我还久些,她像是那样感情用事的人么?”

      顾安甄一怔:“此话怎讲?”

      顾安甄向来稳重机敏、洞烛机先,叶非鱼头一次在他面前找着优越感,不免洋洋得意起来:“意思是说,你根本不必计较她是出于什么心态去代康雪烛受过……反正无论出于何故,她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

      “我不久前也琢磨过,她对自家那个便宜师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意……”
      她凝注着康念秋阻止血案后无端轻快了许多的背影,清凌凌的眼波里隐约泛起一点凉意:
      “现在我已想通了。那并非尊敬、依赖或情爱之类好打发的感情……顾兄,她是‘信仰’着那个人啊。”

      就如一个天生眼盲的人,某日忽然有人朝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注入了一道光。对于那个盲者而言,这道光想必就是整个世界了。

      叶非鱼自然深谙这一道理——陶寒亭与方紫霞岂不也是她最初见到的光?

      “打个比方吧顾兄,你会计较佛教徒是把菩萨当爹、当娘还是当老婆吗?”
      见顾安甄依旧面露茫然之色,叶非鱼灵机一动,笑嘻嘻地揶揄他道。

      顾安甄啐了一口,白皙的面孔微微发青:“你拿菩萨打这种比方,也不怕一进庙菩萨就冲你倒下来……”

      叶非鱼拊掌笑道:“我话虽糙了点,道理可半点不糙。‘信仰’这种东西,本就是无关爱恨也无关对错的。信了就是信了,我们还能拿她怎样?康姑娘自己早看开了,我劝你也看得开些……值不值得,幸不幸福,这原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的事。”

      顾安甄竟似听得出了神,目光浮在半空中飘飘忽忽荡个不住。寂然良久,他方才慨然长叹道:“罢了罢了,我一向自命风雅,碰上你俩倒成了个不解柔肠的呆蠢小子。康姑娘的事情你比我懂,我可不管你们啦。欧阳先生说的是,情之一字,最是恼人误人不过,但愿我这辈子都不要沾上才好。”

      叶非鱼板脸嗔道:“你这话可就说不通了。我还嫌你唠唠叨叨的怪烦人呢,现在就把你从崖上抛下去可好?这世上有些事情,即便再麻烦、再艰苦,也总是要去做一做的。”

      两人一来二去斗嘴正酣,忽闻康念秋“啊呀”一声惊叫起来,连忙一同冲她转过头去,并声问道:“怎么?”

      却见念秋双眉深蹙,似是怀着极大的苦恼:“叶姑娘,顾公子,有件事我曾听师父说过几回,不知是不是真的。”

      叶非鱼听她口口声声不离康雪烛,心里只觉又难过又好笑,随口问道:“什么事呀?”

      念秋目光闪烁,难得有了些妙龄少女的忸怩之态:“师父说,平凡女子与妓院的莺莺燕燕不同,手脚都不可教人乱摸的。尤其是脚,一旦让人摸上了,那其他地方……也就都能摸了。”

      叶非鱼听了这话也不禁面上一红,笑骂道:“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你这些!康姑娘,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方才那云姑娘倒是抓住了顾兄足踝,这总不碍事吧。”

      念秋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云姑娘同顾兄。你想一想就知道了,云姑娘也是从崖上倒栽下来的,那明教大哥要如何拉她上去?”

      叶非鱼:“…………”

      顾安甄:“…………”

      念秋转动着一对黑亮的眼珠,压低了嗓音小心问道:
      “我们……该不会无端端毁了个姑娘家的清白吧?”

      顾安甄早已返身掠出好几丈,唯余喊声袅袅传来:“是你跳的崖,不干我事!”

      叶非鱼亦是满面尴尬,脚下踉踉跄跄地朝坡底退去:“康姑娘,我……我一心想着救你,这也不干我事……吧?”

      “……叶姑娘?顾公子?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也帮不了这种事吧!!”

      …………

      …………

      【附录·念秋的话】

      师父,高姑娘放过那些人了。
      谢天谢地,她总算没有像您那样因情入魔,再造杀孽。

      您当日留与我那三个“去”字,想来终究还是于我心存怜意,方才教我抽身远去,不可插手您遗下的江湖恩怨。

      只是师父,世上有因便有果。您昔日种下恶因,结出的苦果若是您不收、我不收,便只能由毫无干系的他人收去了。如此一来,岂非徒增罪业?

      所幸您尚有一念之慈,于我身上种下的却是善因。师父数年来栽培养育之恩,徒儿始终铭记于心,决不敢有片刻相忘。惟愿您造下的恶业皆归于我,从此功过相抵,两不相欠。

      这一回,恕徒儿不能听您的话了。

      纵前有刀山,念秋不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康念秋篇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我觉得还算是个好结局。鉴于作者原创人物太多结果玩儿脱了的情形,她再次主场大概是在南诏皇宫吧w
    卷二完,接下来我会去耕作姊妹篇也就是都市风基三【<<花哥定义】试验田(……)如果这礼拜我大作业没挂跑完一千五还没死的话就周末开坑好了。其实时间长了就发现“以自己和情缘为主角原型”实在太羞耻play以至于我不知不觉希望大家忽视掉他们的感情戏【。】非鱼没存在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暂时还是换习惯的□□找找手感好了www
    非鱼和花哥在新坑会作为支线人物出现,就当是作者打酱油啦(喂)另外……沈轻霜会作为真·反派大BOSS出现【啥玩意!
    对了,关于都市风基三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文风呢我可以给你们预览一下:
    ——有关新坑女主和小伙伴毛毛的初次见面——
    “……那个,你不冷吗?”
    “我练过些强身御寒的内功心法,不碍事的。”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微微一笑,“再说我虽比姐姐年纪小些,总还是个男孩子,若让女孩儿挨冻就太不像话了。嗯,古人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啦,‘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百里姐姐,你瞧这句话能不能用在这儿?”
    多年以后我向人说起穆玄英,最先想到的总是当时年少春衫薄,他撑着把油纸伞穿花拂叶在铁千风墓前找见了我,稚气未脱的脸孔上有种不容人轻视的坚定。他还对我念了句他自己也未必清楚出处、后来却在他口中发扬光大的诗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句话一度让无数浩气儿郎热血沸腾,誓死团结在穆少盟主的青色旗帜下。
    姑姑后来替我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她说大意就是“虽然你不是土豪(无衣,意指贫穷),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同袍,原指战友,又泛指好朋友)”
    太他妈感人了。
    可惜我从小就没好好念书,因此我当时想到的只是:
    我居然骗了一个小男孩的衣服穿……好痛,胸口突然好痛!咦,原来我还留着会痛的良心啊……
    ————
    差不多就是这样(哪不对
    新女主自己不是穿的,但抚养她长大的“姑姑”就是启明先生也就是洛巨巨【闭嘴】……你们懂的!
    女主阵营好妻萌(无误),虽然由于品行太贱而每天都被人喷养你不如养007,让你这种人以浩气之身战死简直是浩气之耻,说吧你祖上跟浩气有多大仇……【【【
    女主门派和男主是谁什么的。。。你猜咯(滚!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