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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婚后生活 ...

  •   春,状元及第,前往崇真观题诗。他们都是青年才俊,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意气风发之意,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示出睥睨天下的豪情壮志来。鱼玄机见此情景,不由得在心内暗羡不已,深恨自己是女儿身,无法同须眉一争高下,她一时心念动起,便提笔在那上头提了一首七绝:

      云峰满月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可巧,这段日子,有个年轻俊俏的书生前来,他在崇真观见到了鱼玄机所提之诗时,不由得对其心生仰慕之意。他本名李亿,乃江陵名门之后,家中已有娇妻裴氏一人。此番入长安,他是为了出任因祖荫而荣获的左补阙官职,就任后,特意来拜访旧友温庭筠。在书桌上,他看到一纸花笺,上面字迹清隽灵秀,诗也做的极好,读来满口余香。他不由得心旌激荡,连忙看向一旁独自闲坐品茶的温庭筠,打听道:“此诗应该不是温先生所作罢,可否请先生告知一二,原作是哪位?”

      “李公子果然慧眼识珠,此诗实乃名动京华的才女鱼幼薇所作。”温庭筠浅浅笑答,不动声色的启盖饮茶。

      鱼幼薇?李亿的记忆瞬间回到了那次崇真观,想起了那首大气磅礴的诗来。原来,上次让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就是大才女鱼幼薇么?这么一想,不由得痴了,他将那纸花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神思荡漾,心早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温庭筠见此情景,倒也窥出了几分李亿的心事,于是长袍一展,站起身来:“若是李公子有意,在下倒是愿意成人之美,可做保媒之人。”

      李亿一听喜不自胜,连忙拱手称赞温庭筠。温庭筠面上极力维持着温和的笑意,然而心中,却是终究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对鱼玄机倾囊以授,心内一直将她当做徒弟看的。不料那晚,鱼玄机忽然来了那么大胆热烈的表白,令他的心湖微微泛起了涟漪。

      也罢,怨就怨罢。自己,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就在温府,鱼玄机同李亿第一次见面了。李亿的确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且又在官场上打拼。他相貌英俊,又会哄女孩子欢心,三五句话下来,鱼玄机不由得掩唇而笑,气氛也愈发活跃了。就在温庭筠将李亿的来意道出了之后,鱼玄机的面色瞬间一变,那双明艳动人的眼眸中明显有了受伤的情绪:“师父,这也是你的意思么?”

      “没错,为师正有此意。”温庭筠温和的看着她,表情淡淡,窥不出心中究竟作何想。

      鱼玄机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这么轻轻的一句话给击了个粉碎。她倔强的扬眉,颊边的笑意依旧潋滟:“既如此,那幼薇便不辱师命。”

      “这么说,鱼姑娘,你可是答应了?那好,我明日……明日便去府上提亲……”李亿激动地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更兼诗词卓绝,居然可以成为自己的小妾,实在令他喜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月的长安,繁花似锦,春风拂面。一乘花轿就把盛妆艳饰的鱼幼薇,迎进了李亿为她在林亭置下的一栋精细别墅中。林亭位于长安城西十余里,这里风景如画,山水宜人,的确是个上佳之所。同李亿拜堂成亲的鱼玄机,心中滋味复杂难辨。老实说,李亿此人并不让她讨厌,但是无奈,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另一个男子了。那男子温润如玉,待人温和,对待自己如兄如父,甚是关切疼爱。

      然而,那个男子在听到自己的婚讯之时,只是托人前来送过一份贺礼,从此便离开了长安。

      也罢,既然嫁了李亿,那便同他好好一道过日子罢。

      洞房花烛夜,郎情妾意,鱼水之欢,颠鸳倒凤,倒也是极为甜蜜的。

      白天,他去官府,她在家候。夜晚,他回林亭,她去迎接。夫妻二人和和美美,间或吟诗作对,商讨笔法,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心头的那个影子,似乎也淡了些许,然而就算是再浅淡,终究成了鱼玄机这辈子抹不去的伤痛。

      然而好景不长,时间过了不久,李亿的原配裴氏便托人捎来书信,要求李亿将自己也接来长安。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李亿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他只得跟鱼玄机说了一声,自己前去江陵接来原配。鱼玄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见此情景,只得忍下依依不舍,在林亭送别了自己的李郎。

      岂料,这一等,便是五个月。

      鱼玄机新婚不久,便独守空房,内心的寂寞无处排遣。何况这林亭地处偏僻,周围并无认识之人,如此一来,鱼玄机便更觉这漫长的日子无处打发。于是,她只得每日在林亭盼望自己的夫君归来,将自己的一腔柔情寄予在诗词中:

      枫叶千技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千等万等,不知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鱼玄机终于等来了自己魂牵梦萦的李郎。不出意外的,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女子,裴氏。那女子面容姣好,长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凛然之气。那双眼眸,暗含敌意,就那么直直的上下打量着鱼玄机。

      裴氏同样出身名门,对丈夫纳妾一事自然是深恶痛绝。无论李亿好说歹说,她眼里终究是揉不下沙子,坚决反对鱼玄机做小妾。

      白天,李亿一走,裴氏便在这林亭对鱼玄机非打即骂,污言秽语,无所不言。到了晚上,李亿回来,裴氏便跑到李亿面前说三道四,尽皆控斥鱼玄机种种。李亿好言安抚罢了,只觉得满心疲惫,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处理了一天的政务,还要同别的官员去拉拢沟通,晚上回来也不得清净,却是这般鸡飞狗跳。

      一日还好,若是一年呢,若是一辈子呢?

      鱼玄机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里,自从裴氏来了之后,自己几乎是连李亿一面都见不到。她怅惘对月,暗自饮泣,抚着身上自已增加的伤口和疤痕,她终究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李郎啊李郎,你就这般弃我于不顾么?难道那几个月的夫妻情分,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值么?

      鱼玄机试着安慰自己,或许,他回头的,他会记起自己的好的。

      终于,一纸休书彻底粉碎了鱼玄机全部的妄想。李亿虽然面露不舍,然而终究是拗不过裴氏,只得将鱼玄机赶出林亭。鱼玄机苦笑的用手接过,她撑起自己满是伤痕的身子,在李亿和裴氏面前,将那纸休书撕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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