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事》九十九用书生

10、情急问婚姻

　　许莹额角见汗，眼角有泪，原本顺滑的短发也有些许凌乱，月白上衣的袖子甚至被挂了个口子，罗宁与白语茹相视一眼，想起那个匆匆离开的黄包车夫，心中不由一凛，给白语茹使了个眼色。
　　这种事情，由女性来问相对而言要好一些。

　　白语茹斟酌了一下言辞，委婉地问许莹：“你……遇上了什么事吗？”
　　许莹不答，甚至连看都不看白语茹一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罗宁，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白语茹已经微微察觉有些不对，事情可能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路过来又多属繁华，至少没有人迹罕至之处，理应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才对。
　　罗宁却没有想到那些，主要是那辆车是他叫的，许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

　　“先进屋坐下再说吧。”
　　白语茹示意罗宁继续开门，自己走去搀扶许莹。
　　只这么在门口院子里杵着也不是个事，罗宁对白语茹点了点头，继续找钥匙开门。

　　“我不要进去！”
　　白语茹刚摸到许莹的肩膀就被重重一下甩了开去，不由微愕。
　　罗宁皱了下眉，考虑到她可能是惊吓过度也没法说什么。

　　白语茹可是深刻的感受到她并不是因为惊吓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那一甩充溢着愤恨与满满的恶意，就算再迟钝她也能感觉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呢？”白语茹瞥了一眼来往好奇的人，静静地看许莹：“这是我们家门口，不进去麻烦你出去好吗？我们要关门了。”
　　罗宁又皱了一下眉，这次却是针对白语茹了。
　　人受惊之下总会有些过激的反应，白语茹很该体谅才是，怎么能因此就说出这样重的话。

　　而因为这句话，许莹当场就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一刻没有迟滞，顺着面颊滚了下来。这一行泪、一行汗的，再加上因为要忍住哭声死死咬住了嘴唇，显得她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格外的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可如果说是白语茹欺负了她……白语茹的面容此刻虽然说是冷淡平静，甚至还有些冷漠，可怎么看都要比许莹稚嫩很多，这样一来她的哭泣顿时就成了笑话，不论是白语茹欺负过她没有都是笑话！

　　若是说白语茹欺负了她，那么，她这样大的年纪活到狗的身上去了吗，就这样被一个小女孩欺负到哭了？
　　如若白语茹没欺负她的话，那么，她为什么哭就耐人寻味了。

　　罗宁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多，只是看着这眼泪也很不舒服，明明刚刚还有一分埋怨白语茹的心，现在却是一点儿都没有了。他有些厌弃的别过头去，不看许莹的眼泪，硬邦邦的道歉说：“你不要哭了，润儿她年纪小，说话不知道轻重……”
　　“罗宁！”
　　许莹突然瞪大了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罗宁点头：“我自然是关心你的……”
　　“所以，你会娶她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是吗？比如伯母拿性命要挟什么的？”
　　许莹急促地说。

　　至此，罗宁也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可能是误会什么了，许莹之所以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路上曾经遭遇了什么，只是太过急着赶来这里，所以弄乱了自己的发型，又不小心划破了衣服而已。
　　而她赶过来的目的也只不过是追问之前她问了，但他根本没来得及回答的那句话而已。

　　算起来，许莹虽然在他们先走了很久，但他们是坐汽车回来的，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她被黄包车送到学校之后在徒步赶过来，差不多也就是正好能碰上。
　　这样一来，白语茹之前的反应就太正常了，只怕她那时候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了吧，同样，之前许莹那过激的一甩也不止是受惊那么简单了。

　　思及此，罗宁慎重的说完了之前被打断的话：“我会关心你，因为你是我的同学，也只因为你是我的同学而已。”

　　其实原本还有半句话，那就是：车是我帮你叫的，因为我的不查才导致了你的遭遇，所以这可以说是我的责任，必须要关心。
　　合起来就是：“我自然是关心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同学，再有，车是我帮你叫的，因为我的不查才导致了你的遭遇，所以这可以说是我的责任，必须要关心。”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她狼狈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自然就不用说了，罗宁顿了一下，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至于我与润儿的亲事——我母亲是绝不至于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来逼迫我的！”
　　下作两个字，已然是一种明显的指责了。

　　许莹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说了很了不得的话，当面侮辱别人长辈，这是相当严重的一种错误。
　　许莹慌忙道歉说：“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是孝子，所以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会逼迫到你。”
　　说着又流下眼泪来。

　　从来也不知道她这么爱哭啊，原本挺活泼开朗的一位女同学——偏还是在门口，来往的人都会好奇的张望一下。
　　罗宁抱歉地看了白语茹一眼。
　　白语茹无所谓的耸耸肩，认真看戏。

　　罗宁啼笑皆非，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耐住性子劝许莹说：“你想多了，我没有被逼迫，若是我真的不愿意没人能逼迫得了我。”
　　这在许莹看来却是一种无奈的隐瞒，尤其是他之前似乎还相当忌讳的看了白语茹一眼。

　　“我懂了！”
　　许莹咬了咬嘴唇，愤恨地瞪了白语茹一眼，果断地跑了开去。

　　门总算能关上了，罗宁松了口气。
　　当然，相较而已，那句我懂了更让他松气不少。
　　白语茹可没他那么乐观，许莹临走前那一眼告诉她，那句我懂了绝对有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意味在内。

　　不过这时候就不要在罗宁的伤口上撒盐了，白语茹对罗宁歪了歪头：“开门啦。”
　　罗宁又找了一回才找出钥匙来，白语茹摇头叹息：“我就不拿当官的印来举例了，只说你每天这么找一通得浪费多少时间。”
　　罗宁窘迫地解释：“平时还好，都戴在身上，可路上怕丢了，尤其是火车站下车的时候人又杂乱，所以只取了院门钥匙贴身收着，其它都收到箱子里了才这样。”
　　白语茹抿嘴笑，她刚刚都瞄到了，他那箱子里除了书也没几件东西，但这种事她就不用说出来了。

　　开了门，把行李都提进屋子里去，罗宁伸手一指左边：“平时我都住这里。”
　　接着又一指右边：“这边是书房，回头收拾一下，腾给你住，你看行吗？”
　　白语茹探头看了一下，里面有张小小的床，再有一个书架，一张大桌子，一张椅子，一盏台灯，两个热水瓶，一只茶杯，一个茶叶桶，再就是笔墨纸砚，然后就别无他物了。

　　那张小床睡她却也足够。
　　白语茹点头：“嗯，挺好，一会我自己来吧——我不会大动，你平时要看书也还可以随时过这里来看。”

　　说着她又在客厅仔细地扫了一圈，好奇道：“你这里竟然没有开火的痕迹！”
　　罗宁不在意的说：“平时都在食堂吃，或者在外面餐馆对付一下。”
　　随即就考虑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了，自然不能再这样，炉灶锅碗等一样一样都得置办起来，可置办了这些客厅还能称之为客厅吗？是不是又另要去找地方，至少得有间厨房才是。对了，还要给白语茹置办一个放衣服的柜子，一个梳妆台，再有夏天也快到了，蚊帐还要添，不知道白语茹平日都拿什么作消遣，也要添置相应的东西。
　　一样一样想下去，罗宁不禁要感到头痛。

　　这时候白语茹第二圈也已经扫完，这个家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心里有数，她轻松地对罗宁说：“其实你现在要去学校的话虽然肯定是迟到了，但是应该还赶得及上午的其他三节课，你要是不困的话就去上课吧，至于饭的问题，想必食堂这会儿也不开门，不过之前路过的时候我看到还有两家早点铺子开门，你就像以往一样随便对付点什么吧。”
　　罗宁看了眼怀表，的确像白语茹说的那样，他还赶得及三节课，最主要的是，今天是星期六，他离开了这么久很该去跟先生亲自说一声才是，否则就得等到星期一了。

　　“那你？”罗宁迟疑地看向白语茹，她刚来他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也不像话。
　　白语茹轻松地笑笑：“你放心，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又不是小孩子，还会丢了不成？”

　　罗宁一想也是，然后明天是星期天，他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带她熟悉这里，因此罗宁又细细叮嘱了哪边有饭馆可以吃早饭午饭，哪边有市场可以买生活用品，这才粗粗梳洗了一下又找出当天要用的书，匆匆去了学校。
　　还没忘给白语茹把钥匙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