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今天跟我回苗疆吗？》单茗

28、第二十八章

　　从影收到成都浩气盟分坛传来的消息开始，尽管日夜兼程，等他赶到莫家堡的时候还是已经过去了数日。

　　已经化成一片废墟的莫家堡，依稀还能找的出记忆里风景如画的模样。如今残垣废墟之上飘满了缟素的白绫。山坡之后是百余座孤坟。

　　看着从身边追逐着跑过虚幻的孩童玩闹的身影，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情况？”

　　“除了几里地外，莫家村还有一些莫家堡年迈退下来的老仆人不在堡中，其余的几乎没有幸免。”

　　被询问道的浩气盟弟子摇摇头，莫家堡靠山而建，地势颇高却有些远离人群，所以这也是莫家出事之后没有人第一时间发现原因。

　　加上这几天连天干燥的气候，干柴烈火的一下子就全部烧了起来。等山脚下的人看到冲天而起的黑烟，莫家堡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不过有去莫家村打听的弟子回来说，事情发生的前几天莫家堡的大少爷曾经在村子附近出现过，衣服上有很多血迹，人看起来也不太正常，有村民上去询问情况差点被状若疯狂的莫雨杀了。”

　　说到这里，那浩气盟弟子也是唏嘘不已，莫家堡的大少爷今年不过才六岁，怎会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莫雨？！那个总爱跟在阿萝身后的小孩子？

　　影有些难以置信。莫家夫妇琴瑟和鸣，家中就莫雨一个孩子，也不存在派系之争，莫雨的成长环境极好，在影看来莫雨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不过我听说了一件事，莫家堡起火的当天，有一队唐门弟子恰巧途径附近，帮忙一起灭了火。后来的这些坟也是他们回来帮忙立的。同行的村民说好像有看到他们从山庄里带出来了一个小女孩，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群人在哪！”

　　“啊，哦哦。就在附近的阵子广都镇上。从这里去一个时辰不到就能到。那些唐门弟子最近好像都在那。”

　　突然被打断，那浩气弟子愣了一下，这么两天他还是第一次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这么真实情绪波动。他不过是浩气盟成都分坛的普通弟子，只知道这个人是落雁城总坛派来调查莫家堡灭门案情况的，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而且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别说搭话了，光是站在他面前都倍感压力，他就没听他说话超过一次五个字！

　　广都镇胡家——

　　莫家堡的噩耗很快就传到了成都天府钱庄掌柜胡德贵的耳中，老掌柜差点急的一夜白头，在得知小外孙女的消息后，连夜赶到了广都镇，把紫萝接到胡家别院。

　　忍着悲痛开始着手操办自己女儿女婿和小外孙女莫枫的葬礼。世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胡德贵为了莫家堡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唐无乐不放心紫萝一个人待着，便让唐曲带着前往扬刀大会唐门弟子先行回唐门复命，自己留在了广都镇。

　　“还差几串？”

　　唐无乐看着快满的小篮子，抓住了试图跳进阿萝篮子的快快的爪子拎了起来，逗着它两脚走路玩。

　　“九，”紫萝把手里的纸鹤串到线上放进篮子里，每一串上七只纸鹤一只不少，“这串是碧染姐姐的。”

　　唐无乐看着紫萝磨红的手有些无奈。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紫萝不愿意让任何人经手这件事情。

　　阿萝比他想要的要坚强的多。从三天前烧一退，她就跟着胡德贵去了莫家的祠堂。

　　那里摆放着从莫家堡废墟中清理出来的一百三十二具无法辨认遗体，大多被烧的的一塌糊涂，还有被残垣毁坏的肢体，就连资深的仵作也只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年龄和男女。

　　唐无乐不知道紫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报出那一百三十二个名字的。一百三十二个人的葬礼，一百三十二块墓碑。那上面每一条白绫都是紫萝亲手系上去。

　　唐无乐看着都觉得压抑，那些人，每一个在不久前都还是生活在紫萝身边的，活生生的人啊。

　　明天就是头七，从葬礼回来开始，紫萝就在折腾这些东西，唐无乐也没有阻止，让小姑娘发泄一下也好。

　　折完最后一串纸鹤，紫萝有些茫然的看着满满的几个小篮子。

　　“怎么了？”

　　唐无乐把小熊猫放到一边，抓住紫萝的手，揉了揉那些发红的地方。

　　紫萝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只是没有东西折了之后，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无乐哥，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小姑娘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闷声闷气的开口，有点委屈，明明之前都不觉得。

　　从第一滴眼泪落在掌心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紫萝试图抹掉，结果把眼睛都揉红了也没能止住。

　　“对不起……”

　　真是个傻瓜。唐无乐伸手把小姑娘摁进了怀里：“哭吧，好好哭一场就没事了。”她已经压抑的太久了，从开始处理葬礼的事情开始，阿萝就下意识把自己绷的很紧。

　　尽管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时间，阿萝的本质依旧还是个小孩子啊。朝夕相伴的亲人突然离世，她根本就还没有明白永远的别离是怎样一种体会。

　　从小声的缀泣到放声大哭。

　　那些离开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回了。

　　“没事的，哭吧。”

　　幸好他没有把阿萝一个人扔在这里，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呀。

　　唐门。影看了一眼胡家别院的外站着的唐门弟子，抬脚往里面走。

　　对于这个生他养他培育了他，却又狠心将他亲情毁灭的地方，影的感官并不只有单纯的爱或者恨，能一字概括。

　　“阿萝！”

　　影万万没想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唐门弟子装束的青年背对着他半蹲着站在阿萝面前，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哭的惨兮兮的紫萝。

　　听到影的声音，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紫萝一怔，抬头看向影的方向一下子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飞扑着就抱了过去。

　　唐无乐拿着手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疑惑的转向身后。

　　跟着影一起来的浩气盟弟子简直要惊呆了，他竟然真的蹲下来接住了那个小姑娘。

　　紫萝高兴坏了，她没有想到影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这个时候对她来说哪怕见到一个和莫家堡有关的人都让她无比高兴。

　　影接住紫萝目光却盯着唐无乐，唐无乐脸上没有带面具，倒是一下就让影认了出来。要说唐无乐在唐门最出名的除了他的坏脾气就是他那张和脾气的负度成反比，好看的过分的脸了。

　　就凭着他那一张欺骗性极高脸，即便声名狼藉，照样有的是女人愿意贴上去。

　　“不哭了。”

　　影听紫萝说起过她和唐无乐认识的经历，稍微对唐无乐改观了一些，不过也是对少年的唐无乐。这么多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阿萝一样一觉就睡了六年。

　　人，都是会变得。该防的还得防着。

　　影放开紫萝蹭了蹭小姑娘脸上的泪痕，温和的语气愣是把旁边浩气盟的弟子吓得脸色铁青。

　　唐无乐狐疑的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影，他为什么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额人对他敌意颇深？

　　“阿萝，你什么时候认识浩气盟的人了。”浩气盟虽以存在已久，由八大门派和神策军牵头，但是这个组织一直很松散，和上任武林盟主唐简失踪之后的武林盟差不多，直到前不久才在落雁峰上正式统御了起来。

　　“什么是浩气盟啊？”紫萝疑惑的回头看向唐无乐。

　　“他们应该是来调查莫家堡灭门一事的。”唐无乐一句话就钉死了影的来意。

　　紫萝呆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看向影。后者看着小姑娘眼里的失落，顿时有些愧疚：“阿萝，我……”

　　“没事的，影大哥，你想问就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影沉默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其实想告诉她，就是为了确认她的情况，他才特意和月弄痕交换了这次的职务。犹豫了一下，影还是选择了沉默，紫萝对他来说意义特殊。

　　从山崖上摔下去的时候，他也曾坠入黑暗，只剩下一腔恨意与毁灭。是那个孩子让他看到了这个世上最单纯的良善。

　　萍水相逢，施援落难，不计回报。

　　莫家堡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在没有到过莫家堡之前，影很难想象世间竟有这样一个特殊的“世外桃源”。莫家的人偏安一隅，自给自足，熟知外界却鲜少与外界有过深的交流。祖辈墨家的思想与文化在他们这里被完整的传承了下来。

　　影见过莫天蓝，那是一个才华与性情都非常出众的人，甚至不输于当代任何一位大世家的掌门人，却与江湖的争名逐利完全不沾边。

　　住在莫家堡的那段时间，影想了很多，也接触到了许多墨家的文化与思想。

　　墨家主张“兼爱”——即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是以天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害也。[1]

　　也就是所谓的“非攻”。这个范围虽然说得广，却恰恰正是这个江湖中普通人最理想的状态。这些年恶人谷异军突起，虽以自在逍遥为名其实恰恰是迎合了人心中越来越重的戾气与反逆。

　　尽管里面可能有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人，有身世飘零无可奈何之人，却也多有真正十恶不赦的人。

　　习武者，不当恃强凌弱。正如当年人人寒蝉若禁的唐门，也是在唐家老太太定下三不杀的规矩，唐简门主力挽狂澜，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后才有了如今正大光明受人尊重的唐门。

　　比起快意恩仇随心他更想守护这样的良善之辈，他们不应该被辜负。

　　浩然正气者，自应匡扶正道。

　　何为正道？

　　这些平凡的良善便是正道。所有肆意践踏他人，漠视道德的人，都必将以后悔终身相还。

　　长空令下，余孽不生！

　　所以他踏上了落雁峰，而谢渊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为了守护浩然正气，也为了守护他心底的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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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影：贱人。
唐无乐：你咬我啊。
昨天驾考，今天祭祖事情有点多，明天双更给你们补偿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