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蝶》瑞雪轻扬

4、第 4 章

　　蝶影身上的伤一天比一天好，祈云峰也就没有再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了。
　　不过，他每天都至少会去探望仍在卧床休息的蝶影一次。
　　这天，祈云峰进门的时候，手里捧着件衣服。“小影，你看，这是我帮你订做的，就算是送你的礼物吧……喜欢吗？”
　　蝶影定睛一看，那件衣服竟和自己参加武林大会时穿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也是火红色的，也绣着许多蝴蝶花纹。也真难为他有这份心了。蝶影不禁有几分感动。“谢谢祈大哥。”
　　祈云峰微笑道：“你那件衣服被打破得厉害，我试着叫人补过，可实在是补不出它原本的效果……”
　　蝶影笑着打断他道：“没关系的。那件衣服我也并不是十分喜欢，破了就破了吧。”
　　“嗯，那好，我还一直留着等你发话怎么处理呢，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扔了吧……这段时间一直随便找了些我的衣服来给你穿，也不太合你的身体，真是委屈你了。”
　　蝶影妖娆的一笑。“怎么会委屈？能穿你的衣服，我求之不得呢！”
　　祈云峰已经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也见怪不怪了，笑道：“但我的衣服太过素净，和你的风格不太相符。”
　　蝶影笑道：“没关系，我以后也该走淡雅路线好了。”
　　“哦？”祈云峰笑着问，“你确定？不怕减轻了自己的魅力，做不了天下第一大美人了？”他最近越发有种感觉，这种略带□□意味的玩笑，若是对葛玲珠开，她总会羞得满脸通红；而若是让父亲或是其他正派的师兄弟听见，就多半会觉得他轻浮而心生不悦。恐怕也就只有蝶影，能轻松自如地回应他了。
　　“不怕，我穿什么都好看。”果然，蝶影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祈云峰不禁苦笑了一下。“若论自恋，你若自称天下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了……”
　　“有啊，比如说身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你。”
　　“不不不，我上次不是说了吗，自从见到了你，我早就已经退位让贤了……”
　　蝶影笑着打断他道：“好吧，那我大人有大量地让回给你吧。”
　　“要不这样吧，我当我的第一美男子，你当你的第一大美人，我们互不冲突，好不好？”祈云峰和他玩笑了几句，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不过你穿得素净点也好，免得总有些人看你不顺眼。那我抽空再去给你订做几身没那么多花纹的衣服吧。”
　　“嗯，祈大哥你对我真好！”蝶影笑得既灿烂又甜蜜，“要不然，我们哪天一起去吧？”
　　“也好，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你的喜好……不过，你的身体能走动了吗？”祈云峰关切地问。
　　“嘻嘻，放心吧，人家早就好了，只是反正没事干，所以赖在床上不肯下来而已。”
　　“呵，你这小懒虫。”祈云峰宠溺地笑着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哼，你还说，都怪你！”蝶影却有些赌气地打了祈云峰一拳，“你每天和人家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人家整天躺在床上，无聊死了！”
　　“这……我毕竟也有很多事……对不起……”祈云峰有些歉疚地叹了口气，表情严肃起来，“小影，我总觉得，你也该早点正事做吧。毕竟我们需要你跳舞弹琴的时候也不多，你也总得有点打发时间的法子吧。比如，读读书，练练字？”
　　“哎呀……”蝶影小嘴一撇，“可是人家一个字也不认识啊……怎么读书练字啊？”
　　“……什么？！”这倒是大大出乎了祈云峰的意料，“你爹没教过你读书练字？！那你怎么照着武功秘籍练功的？！”
　　“他自己也不太会啊，怎么教我？要看秘笈练功嘛，都是有人念给他听的。”
　　“……呃……若是十分机密的功夫怎么办？”
　　“那好办，找个人念完之后，把那个人杀掉就好了。”
　　“……！”听着蝶影理所当然的回答，祈云峰不禁打了个寒战。是啊，看起来再怎么天真烂漫，他也毕竟是出身于魔教凤蝶教的，“小影，你答应我，以后别再随便杀人了，好吗？”
　　“好啊。”蝶影看着忽然严肃起来的祈云峰，却不以为意地笑笑，“以前是爹叫我杀人，我才杀人；以后你不要我杀人，我干嘛要杀人呢？”
　　祈云峰听他如此说，也就放下心来，打消了刚才的顾虑。“那这样吧，不如你跟着咱们这里的教学先生，学学读书写字？”
　　“哦？你们这里还有教书先生？”蝶影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
　　“我们这里的年轻弟子很多，自然是有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你既然连字都不认识，便跟着最基础的那个好了。不过……”祈云峰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就怕你不好意思，那里都是些6、7岁的小孩子。”
　　蝶影笑道：“这倒是无所谓，我一向是个最不要脸的，你也是知道的。何况，小孩子也好，小孩子至少不会看不起我。”
　　他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祈云峰听了，心中却是一痛。但他仍不动声色地淡淡笑道：“呵，邵文师弟的儿子佑儿也在那个学堂呢。”
　　蝶影一怔。“孟邵文已经成亲生子了？！”
　　“是啊，他虽然名义上是我师弟，却比我还大两三岁，今年28了，儿子孟佑已经6岁，是个很懂事可爱的孩子。他的妻子叫欣柔，也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子。”
　　“哦~~这么说他日子过得还挺幸福的嘛。人啊，有些时候，就是不知足。”
　　祈云峰闻言一惊。“小影你何出此言？”
　　蝶影却话锋一转。“祈大哥，我看今天天气很好，不如你今天就陪我出去逛街买衣服，好不好？”
　　当蝶影这么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以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祈云峰几乎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何况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也就自然而然地笑着一口答应了。“好，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嘻嘻，太好了！”蝶影拍了拍手，便开始穿祈云峰刚才送给他的衣服，准备起身出门。
　　祈云峰笑道：“你刚刚还说喜欢穿我的衣服，原来终究还是嫌弃的。”
　　蝶影笑道：“你的衣服，你送我的衣服，我都喜欢穿，以后就轮着穿好了。”
　　祈云峰一边和他说笑，一边小心地扶他站了起来。“试试看自己走几步吧，看会不会痛。”
　　蝶影昂首阔步地走了好几步，过回头冲祈云峰得意洋洋地一笑。“我早就说了吧，我都已经好了，哪里都不痛了。
　　“那就好。”祈云峰放心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好！”蝶影自然而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呃……”祈云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既然不用人扶了，还是不要这样吧？”
　　“什么嘛，恋人逛街不都是手挽手的吗？”
　　“……我们什么时候成恋人了？”祈云峰有点头皮发麻。
　　“……我们难道还不是恋人？”蝶影的表情顿时变得楚楚可怜，似乎还有几分受伤。
　　“………………”面对着他，祈云峰总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啦。”蝶影却忽然又笑着放开了祈云峰的胳膊，大踏步地迈出了房门，“走了走了”
　　祈云峰已经完全摸不透他的心了，也不知道刚才他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只好苦笑着跟上了他。
　　两人便一起离开傲天派，在不远处的市集逛了起来。
　　蝶影对这条街道从没来过，所以并不熟悉，祈云峰就当起了向导，把他带到了最近的一家布庄。
　　布庄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好！请随便看看，本店什么样的上好布料都应有尽有。”
　　蝶影左看看，右看看，左摸一下，右拿起来比划比划，似乎哪个都喜欢，显得十分为难。
　　祈云峰一直微笑着看他挑来挑去，耐心地等了他好一会儿。
　　“哎呀，祈大哥，这里样式太多了，我眼睛都看花了……”蝶影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回头问凌云峰，“你说，我穿哪个最好看？”
　　祈云峰笑着用他自己的“名言”回答了他：“你穿什么都好看。”
　　“嘻嘻，人家是问哪个‘最’好看嘛~~”蝶影摇了摇他的衣袖，娇羞无限。
　　“嘿嘿。”老板满脸堆笑地道，“你就别为难这位姓祈的客官，他是情人眼中出西施，自然觉得你怎样都好看，怎么又挑得出最好看的呢？”
　　“……咳……”祈云峰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别误会，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客官，您就别瞒我啦，最近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不是挺多吗，我都见怪不怪了。从您刚才看着那位俊俏客官宠爱的眼神啊，我可就什么都明白啦！”
　　蝶影笑靥如花。“嘻嘻，老板你真有眼光。”
　　祈云峰也不好再继续否认，只好话锋一转，拿起一匹纯青色的布料道：“我觉得你穿这个应该挺好看的，你上次不是说要走淡雅路线？这个就挺素净的。”
　　“那好，老板，我就要这个啦！”
　　“嘿嘿，两位客官真是好眼光！”老板连忙把布卷好，递到祈云峰手上，“这布只要二十两银子，可真是物超所值啊。”
　　祈云峰见他居然把布包好了才说价钱，知道他是料定自己是多少钱都会买的了。也是，自己的穿着打扮自然不像是个穷酸之人，又对蝶影那么宠爱……宠爱？难道他看蝶影的眼光，真的就和看恋人的一样吗？！
　　祈云峰也来不及过多地思考这个问题，就被兴高采烈的蝶影拉出了布庄，“咱俩去裁缝店做衣服吧！”
　　“好好好，瞧你急得。”祈云峰笑了笑，便又把他带到了附近最大最好的一家裁缝店。
　　两人把布匹放在裁缝店后，蝶影忽然笑道：“祈大哥，我觉得这样叫你太生疏了，以后就叫你峰哥哥，好不好？”
　　祈云峰笑道：“好好好，你提的要求里面，我有说过不好的吗？”
　　“嘻嘻，我知道峰哥哥对我最好了！”蝶影笑得十分灿烂，“好啦，今天峰哥哥陪我买衣服，我很高兴，那我去陪峰哥哥去买点你想买的东西，作为报答好啦。”
　　“唔，我想买的东西啊……”祈云峰想了想，“我倒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不过佑儿的生日快到了，我去买个小玩具送给他好了。”
　　“好啊好啊。”蝶影的兴致仍旧十分高涨，“那我们快去吧！”
　　于是两人便来到一个买小玩意儿的小摊。
　　蝶影一路上都是东看看西看看，这时对那些小玩具似乎也很新鲜，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摇了摇，然后发出比拨浪鼓咚咚的响声还要悦耳动听的银铃般的笑声。“嘻嘻，这个真好玩。”
　　“……？”祈云峰有些诧异，“你没玩过这个？”
　　“是啊，爹爹从来不买玩具给我玩的。”蝶影随口答着，仍在摆弄着手上的拨浪鼓。
　　祈云峰又是一阵心疼。越和蝶影接触得多，就越觉得他的童年一定过得十分凄惨。“你喜欢这个，我就买给你，好不好？”
　　“好啊！”蝶影再次绽放出了甜美的笑容，“谢谢峰哥哥！”
　　祈云峰见一些如此简单的小事，或者一样如此小的物件，就能让蝶影笑得那么开心，也觉得心里很是喜悦。
　　后来，他们又在一起逛了好一阵，直到日落西山，祈云峰才只好催促依依不舍的蝶影回到了傲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