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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黑化 ...

  •   乾元二十七年的下半年,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光,短短几个月,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一片哗然。太子上位,恪静夫人殁,天降异象,安莞夫人被贬……
      这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便是大事,更何况如今已是凑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事儿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甄嬛被贬的风波过去,众人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时至九月,因着三年的国丧期,原定于今年的秀女大挑已是推迟至明年的六月,而如今各地的州县已是在初选了。
      唯月在早晨的请安中提及了此事,几位修养不到家的妃嫔均是露出了些颜色来,毕竟她们入宫也有几年了,论起颜色鲜嫩、新鲜有趣儿自是比不得如今尚在参选小姑娘的。
      这宫中的宠爱原本也就这么多,现下子皇贵妃已是占了大头,加之一些已经与皇上处出了些感情有子傍身的老人而言,她们这些位分低又无子的妃嫔而言,能分到的也就是那几天而已,若真是等到新秀入宫,她们怕是连口肉汤都喝不到了,在宫中这样的妃嫔最多,过得也是最难过的。
      谁都不想在这有着滔天富贵的紫奥城中就这样沉寂下去,她们原也想着向着高位妃嫔靠拢,尤其是皇贵妃,谁让如今的宫廷皇贵妃一脉势大,无人敢与之争锋呢,只可惜的是,这些妃嫔各处寻求门路却不得其法,能算是皇贵妃一脉的还真不多,且大多都是与皇贵妃同期的老人,就算偶尔有些年轻些的,也都是高位,实在困难。
      找不到门路的妃嫔们只好自己抱团,你帮我我帮你的,只是终究还是没有皇贵妃一脉的宠爱多罢了。如今选秀已然铺开,她们又怎会不着急呢?一个个恨不能把优秀一些的全都筛下去,最好一个都别来,之前她们参选的时候期望着上头网开一面,让她们入宫,而现在又是恨不能皇贵妃能够心狠一些,统统撂牌子。
      当然她们心知,依着皇贵妃的心性儿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儿,她如今的地位稳若泰山,儿子又是太子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她们也只好偷偷给家里传个信,让家里看着有哪位是优秀过头或者愚笨过头的,若是入了宫也好有个了解,甭一见三不知的。
      唯月眼瞧着这圈儿人也没了留下的兴致,便是直接打发走了。
      甄玉娆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浅橘色的衣裳几乎是走在最末,她的身形消瘦的不成样子,如今的后宫高位众多,她只是小小的‘贵人’的确是太低了,甄嬛因女阴之祸被禁,可不算是小事。
      虽说玄凌因着甄玉娆的相貌和性情加之对她也尚有几分新鲜的缘故将她挪出了未央宫,安置到了现已无主的承光宫,让她不必与甄嬛一道儿被禁,但之前之后,甄嬛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众人无法对着禁足当中的莞贵嫔撒气,却不妨碍她们去安慰一下莞贵嫔的小妹不是么?
      这里头去的最多的也就是何容华了,何容华自打上次争执事件过后就是回禀了唯月,请求搬出长杨宫,她心里以为,这文毓夫人乃甄嬛一派,她此般行事定是会惹恼安陵容,如若她继续住在岚意楼,难免处处看她脸色,日子实在难过,之前尚且如此,更遑论明目张胆的开罪了甄嬛呢?
      唯月得了她的请托,先是问了安陵容,随即便把她挪了出来,往着早已无人居住的秋来宫一扔就算完事!
      唯月对于甄嬛与甄玉娆之事,虽说在明里不好置之不理,但她表示她也只能表面上管管,这暗地里……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哟。
      甄玉娆的待遇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暗地里受到的责难也是不少,各位妃嫔也是很有分寸的,也不打罚她,只是这个嘴里说的难听了点,那个麻烦静贵人给她抄本书,若是不干?行啊,明儿个就在未央宫墙外念叨去……至于皇贵妃?这点宫女说嘴的小事就别告诉她了!
      这一来二去的,甄玉娆也是安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再不是从前的甄三小姐了,长姐也不再是长姐了,在自己同意了长姐的计策,真正入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嫔的时候就再不复当初。
      如今的她的确没了骄傲的资本,她是可以去找皇贵妃的,但一次两次……难道还有三次四次么?皇贵妃弹压的了一次,却也堵不住悠悠之口,故而她还是冷静了下来,虽不至于逆来顺受,但也收起了张扬与骄傲。
      透过漏窗,瞧着甄玉娆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远的身影,唯月抿了抿唇,从乳娘怀里抱过咿咿呀呀吐泡泡的小女儿,捞在怀里轻轻诱哄着,这个孩子是几个孩子里最黏她的,之前的瑞雪、予湘、嘉懿都没有这般的粘人,一觉起来没看见她,就闹腾的不行。
      如今的怀瑾是宫里最小的孩子,也是玄凌最疼的孩子,几个小的最宠的妹妹。唯月不禁想到,若是再这样下去,等她懂事了还不上房揭瓦了!
      她抱着女儿绕着清音殿走了整整一圈儿,好容易才把小女儿哄得睡着了,又亲自放到安置在暖房的摇床里,眼瞧着睡得熟了,这才离开。
      在走出暖房的时候,她扯了扯绕在臂上的披帛,淡淡道:“通知画堂和染霜,给本宫盯死了甄嬛姐妹,有任何异动,随时禀报!”
      “是!”
      唯月踱步回了书房,睨了一眼放在百宝架上的一致檀香木盒,里头放着的是一直以来她所写下的各类诗词文章,玄凌也是参看过多回的,只是,玄凌不知道的是,在那只盒子的夹层里,放着一张纸条,上头墨意淋漓的写着一个人的名字:甄嬛!
      她瞧着殿上的金黄琉璃瓦,笑微微的,只能说当初的甄嬛真的太过于信任她了,连她之前赠给她妹妹的两个贴身丫头都不曾仔细查过,那可是她欧阳府的人啊!
      时光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来年的六月,秀女大挑。
      原本选秀该是帝后主场,奈何如今皇后形同被废,故而这回便是玄凌和唯月高居上首了。当然也因着之前玄凌的一番抽风举动,原本只有后宫最高位方可到场的选秀,如今已是有了正一品贵淑贤德四妃旁观。
      与之前同样的是,众位秀女俱都坐在云意殿的东西配殿中,正殿乃阅看之地,而东西配殿里也有诸位高位派来监察秀女举动的宫女嬷嬷们,也算是给秀女的德行添上一次几乎无用的保障而已,毕竟胆敢在东西配殿就闹起来的,想来入宫也就当是个炮灰的命,还是乖乖被撂牌子的好。
      “端贵妃到~贤妃到~德妃到~”此三妃住的地方也都是相近的,来的这般齐也不奇怪。
      众位秀女虽是在侧殿等候召见,却也是可以瞧得见主殿的情状的,听得此番唱诺声,众人也不由得偷偷从窗户往外瞧。
      见得三妃俱都是品级大妆,浑身绫罗,满头珠翠,发髻上皆是别了两支凤钗,凤口除衔着疏疏三两串的蜜蜡珍珠,与蔽膝上坠着的一排蜜蜡珍珠一衬,相得益彰。三妃一路行来,踩着从正殿门前一路铺到殿外艳红色路毯,礼服逶迤。
      令众位秀女吃惊的是,三妃一路行来,竟是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她们头上身上坠着的蜜蜡珍珠,但凡脚步稍稍错上一分,也会簌簌作响,可她们缓步而来,意韵姗姗,身姿袅娜,却听不到丝毫的响动。在场的都是官宦子女,自是明白此乃莲步,也是她们礼仪师傅十分用心教导的。
      原先的诸位秀女在交际圈中难免有些自得意满,甚至稍稍自傲些的也不认为自己比之宫中妃嫔差些什么,有的竟也做着与皇帝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美梦,大抵也是因为在日常交际圈子里,习惯了众人的吹捧,总是有些飘飘然了,而今一见这三妃,难免有些惊异难平,至少三妃如今的仪态无论是她们还是教导她们礼仪的师傅都难以企及。
      乍然一见,有些自惭形秽的少女们却也是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她们自有她们的人脉,心中清楚,此三妃乃是宫中老人,仪态方面她们不及也是理所当然,甚至也在心里暗想着,此般仪态,怕是连当下如日中天的皇贵妃也是不及的吧。
      她们虽无此完美仪态,但她们却也有自身的利器,那便是芳华正盛的美貌与鲜嫩,虽说皇贵妃乃后宫第一人,也是皇上宠妃,但毕竟年近三十,再是如何貌美多才想来皇上也是腻味了的,如何有她们的鲜嫩呢?
      由此般想法的不在少数,却也不是大多数,更多的人总是清醒的,她们自然明白若是只论相貌年岁,这皇贵妃能够长盛不衰自有它的道理,君不见自乾元十二年后,多少次选秀,宫中进了多少美人,但都飘摇无痕?留下的,长盛不衰的才是最可怕的。更遑论,其中有些人也是有些优势的,比如像那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秀女们。
      她们的母亲与皇贵妃的年岁也差不了多少,从小无论有没有青云之志的她们也听了不少关于皇贵妃年轻时候的事情,如今的她们都不敢说与当年的欧阳氏两姐妹相争可得上峰,更何况是如今这位历经岁月沉淀下来,打磨得更加精细的皇贵妃呢?有的时候年岁也是获宠的利器,只端看放在谁身上罢了。
      不管东西侧殿的秀女们在想些什么,三妃已是入座,也就是在她们坐下后不久,沈眉庄也是到了。
      这位乾元朝第二任淑妃,端的是冷傲清寒,虽是与三妃同样的品级大妆,可她却偏生穿出了一股子如菊的清贵傲然之气来,当然,她的礼仪也是无可指摘的,或者说得封高位者,礼仪俱佳!
      见到沈眉庄之后,大多秀女也不敢说皇贵妃的礼仪比不上三妃了,毕竟这位淑妃可是和皇贵妃同时期入宫的,见到她,也差不多见到了皇贵妃!
      “皇上驾到~皇贵妃到~”
      时隔不久,唱喏声再度响起,秀女们大都没有想到,帝妃二人竟是联袂而来。
      瞧着辉煌璀璨的帝后车辇,众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发热,天底下的泼天富贵就在眼前,能够心如止水的的确是很少的。
      玄凌与唯月此般过来也都是朝服加身,端的一片皇家的富贵威严,静鞭一响,四下无声,更衬得皇贵妃礼仪有度,毕竟皇贵妃朝服上的珍珠玉石,比之四妃而言有多无少,此般情状下,却还是进退得宜,听不出半分声响,却是厉害的。
      等到帝妃进了正殿,回过神来的众位秀女们才长出了口气,端起茶水咽下,此番经历却是涨了见识的,无论今后能否入宫,今日这般情状却是永世难忘。
      唯月随着玄凌上到了首座,两边的宫人便是将一道真珠帘与一道薄纱帷幕给放了下来,正巧能遮住坐在上首的一帝五妃。
      说实在的,到了唯月如今的地位,她还的确没怎么把即将入宫的秀女放在眼中了,虽说不能够掉以轻心未免阴沟里翻船,但她却是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上头的,端过宫人放下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她瞧了一眼正笑望着她的玄凌。
      “此番进入殿选的秀女共有二百多位,六人一组,为皇上阅看,想来待到全数甄选完毕也将将月上柳梢……”
      她一句话尚且未曾说完,玄凌便是伸手扣上了她端着茶盏的手腕,凤眸里流光转转,他面容清俊唯有这双凤眸在专心看你的时候,宛若星空烂漫,只是,他甚少这般专注的瞧着一个人罢了。
      唯月瞧着他的样子,终究叹了口气道:“月儿只是对自己有信心罢了!”
      “哦?”玄凌放开了她的手,顺手拿了茶盏搁在桌子上,又是再度握上了她搁在桌面上的手,细细的抚弄着她指上配着的红宝戒面。
      “月儿信四郎,也信自己。”唯月任由他动作,也无所谓被四妃瞧见,毕竟放在里头的真珠帘子也能挡一下四妃的视线不是。
      听到这般话,玄凌终是满意了,亲手将茶盏递给唯月,唯月一愣,原也是没打算继续喝茶的,不过也不能抚了他的面子,只好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之后就直接拿在手里,也不搁下。
      玄凌见此只一笑,向着小夏子点点头,示意选秀可以开始了。
      下头一个个的报着秀女名姓、家室、年岁,也偶有出众的一个两个,甚至也有胆大的,想着偷偷瞧上一眼圣颜,或是看看皇贵妃是何等国色天姿。
      一排排的秀女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唯月尚且不觉着什么,玄凌到是乏了,只歪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瞧着,偶有得心意的便记下留用,又是吩咐了唯月,记着给已至封地的齐王看着选上两个来。
      唯月瞧他的样子,抿嘴一乐,直接引得玄凌问她,“月儿因何发笑?不若说来听听?”
      “只是想到,十二年的九月,月儿也是如这些秀女一般,站在阶下待选,那时,偷偷瞧了一眼四郎,四郎也是此般情状。”她笑眯眯,像足了一只餍足的幼猫,懒洋洋的伸着脑袋求抚摸。
      玄凌一眯眼,手先动了,在唯月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戳了一记她的额,毕竟现在她的发上全是珠翠,揉乱了……
      这种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打情骂俏还是算了,皇宫的威仪可不能丢了。
      唯月呆了一呆,上下打量了下玄凌,没找着下手的地方,于是笑着说:“今儿个的晚膳定了金丝燕窝粥,给四郎送去一碗可好?”
      玄凌一愣,旋即正色道:“蜜枣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你也莫要多食!”
      “月儿知道了!”唯月笑眯眯的回道。
      玄凌还想问:‘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是做还是不做给个准话啊!’就见着唯月已是转了过去,认真的瞧着下首的秀女……
      玄凌又想说了,‘这今后不是朕的妃嫔就是予漓的侧妃侍妾,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帝妃二人在上头说悄悄话,别说是阶下的秀女了,就是四妃都没听着。
      此次选秀与其说是玄凌与唯月主选,还不如说是唯月做主,整场选秀下来玄凌都是兴致缺缺,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后宫争斗,又惹着他心烦。
      最终的结果,除了点了几位给予漓之外,又点了几位赐给了平阳王,不论如何,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下的,毕竟如今的亲王之中唯有平阳王府只有一位正妃在,余下的全数没有,这可不是好现象,不管是为了子嗣还是皇室颜面,这婚都非赐不可!
      说起赐婚给平阳王,难免有人想说,这清河王的后院里可也没多少人,难不成就是因为正妃乃皇贵妃的胞妹,故而厚此薄彼?
      说起这个,也是亏了玄清,唯月一直知道,这玄凌和玄清都是情种,而玄清更甚,在熊罴事后,唯婷与之和好,玄清更是万事不管,只顾拉着唯婷游山玩水,更是上了折子言明:此生得妻如此,在无他求,请再不立侧妃,亦再不立妾室!
      如此一来,玄凌心里明白的很,若是一个唯婷就可以让玄清安分下来,他自是乐意非常,毕竟婚事也是一种砝码,而唯婷所代表的的欧阳氏……如今他们的大小姐可是他的皇贵妃,又育有一子,地位牢靠,他们所支持的自是唯月而非唯婷,这也是嫡出大小姐和嫡出小姐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若非嫡出大小姐所托非人,一般家族里支持的往往都是费尽心力培养出的大小姐。
      如此一来玄凌与玄清俱都满意,也就不再提了,故而此次赐婚的只有平阳王罢了。
      二百多位秀女,只挑出了四位入宫的,分别是汪氏、孙氏、大小刘氏姐妹,俱都封为了美人,仿佛只有乾元十二年那次选秀,新人分位较高,余下几次都是低位,再难有人可登上五品之位了。
      原本以为此次选秀合该圆满结束,谁想着就是在最后一拨儿秀女上来阅选的时候,候在殿外的司锦却悄悄儿的从侧殿溜了过来,入了殿内,也只在唯月与玄凌身前一福,面色焦急,显然出事儿了。
      但无论如何,再是何等大事儿也该等到此次阅选结束,这代表的也是皇家颜面,故而司锦也没有马上秉奏,只是等着秀女俱都走光了的时候,这才跪下扣头道:“禀陛下、娘娘,方才在何容华的院子里搜出了压胜之物!”
      此话一出,殿内无声,侍候着的宫人纷纷跪落在地,生怕自己因为这皇室秘辛而丢了性命!
      唯月与玄凌具是一愣,便立即往着秋来宫去了,唯月坐在车辇上叹了口气,她是料到了甄嬛与甄玉娆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谁想着会出这样的狠招?她们也不想想,这何浣碧也是她们的姐妹,也是姓甄的,这样一来,甄氏一族又如何起复?难保还会伤到她们自身,这是昏了头么?
      秋来宫秋来宫,因其四周种满了枫树每每入秋,此处便最是鲜明好看,这才赐下秋来宫之名。奈何这座宫室的风水似乎不大好,前前后后住的几位小主儿都没什么好下场,无论是失子后获罪被废的姜嫔还是之后被贬入花房的仰顺仪……
      这秋来宫的风水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而今就算是被何容华住了,这里的萧索情形也没变多少,毕竟何容华也算不得宠妃,如今是六月,枫叶仍旧是绿油油的挂在秋来宫的上空,因着已是入夜,故而此处早已是点上了数盏宫灯,照的殿外的庭院犹如白昼。
      见此情状,唯月忽而想到了昔日里,妙音娘子余氏使人给甄嬛下毒,而甄嬛抓到那人之时也是这般情形,庭院里灯火辉煌,只不同的是,昔日的浣碧是随在甄嬛身侧,对那小印子万分痛恨,趾高气扬,而现在却是被压着跪在地上,十分的狼狈。
      这何容华显然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摁倒在地的,因着是夏日,她便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水纹凌波长裙,外头是一件浅青色的蝶纹束衣,胸前的带子结了一枚如意纹结子,夏日里衣料轻薄也穿得松散些,这被宫女摁倒的时候,衣襟处已是滑落了大半,露出一抹白雪一样的香肩,这雪色之上却有一条十分艳丽的玫红色肚兜带子,这一痕红色,更衬得香肩雪腻柔滑。
      鬓发散乱,虽有挣扎之故,却也有原本就挽得松散的缘故,她的脚下裙边已是稀稀的坠了几根珍珠发钗与琥珀发针,原本挽着的堕马髻上也只有一支金镶玉蜻蜓簪尚且勾在发上,却也是露出半个簪身,簪首的蜻蜓将飞未飞,还勾着几缕散乱的发丝,更显得狼狈。
      唯月进入庭院后也只是看她一眼,随即便是回过头与玄凌进了正殿,因着长久无人居住打扫,屋内的摆设装饰却是凌乱了些,玄凌是什么人,他是断断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当即便拉着唯月出了殿,直接就在这台阶上置好的椅子上坐下了。
      身侧的小夏子端了只红木托盘上来,里头搁着大大小小的几个桃人:皇贵妃、淑妃、文毓夫人、瑾妃、莞贵嫔、静贵人甚至连太子和昭城公主都有,上头还扎着密密麻麻的银针……
      心思险恶得令人发指!
      唯月在看到这东西的一刹那,眼眸就是眯了起来,她没想到甄嬛这般狠,这是逼着玄凌处置了浣碧,也是逼得她狠下心来处理。
      只是,她虽不信鬼神,但当她看到这里头两个孩子的木人的时候,心中的杀意顿时汹涌起来,她看浣碧的眼神已然是看一个死人了,而如今尚在禁足中的甄嬛和甄玉娆也跑不掉。
      这次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也不需要隐藏,玄凌自是感受到了她的怒火,人人都说,但凡牵涉到孩子,在如何温柔的女人都会化身豺狼猛兽,势要将凶手撕下一块肉来……
      “月儿……”
      玄凌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淡淡的安抚意味,唯月抬头看他却是一愣,当即合上了眼,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想来甄嬛没有想到吧……
      玄凌看她闭上眼后又睁开时,眼里已是一片淡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了一番,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掌,既不审也不问,只吩咐了人将她暂压冷宫,秋来宫上下全数杖毙,此一年来,但凡与之有私下会面,行为鬼祟者全数缉拿慎刑司审问!
      瞧着何浣碧张口欲辩,唯月直接挥手让人堵嘴拖了下去,玄凌牵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秋来宫,她临走前望了一眼承光宫的方向,微微敛了眉目,玄凌轻叹口气,因着二人俱都是品服大妆加之又是在宫道之上也不好安慰她,只得握紧了她的手,扯着她也不用车辇,一路向着清音殿方向而去……
      而此时,一直站在庭院里的甄玉娆却是暗下了眼眸,她知道,何浣碧必死无疑,但她也知道有什么东西再也挽回不了了。
      从她成为常在的那天开始,从她自花宜的手里接过着几只桃人那时开始,从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庶出的一直当做丫鬟养大的‘二姐’被拖出去的时候开始,从皇贵妃欧阳唯月那双啐了冰,却也充斥着失望和愤恨的眼眸里开始,她就知道了,她的姐姐亲手打碎了她周围所有人对她的那番信任与情谊,从此众叛亲离!
      但是那又如何?她如今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推入深渊,或许她是疯了,的确,她疯了,她如今深切的恨着两个人——周玄凌、甄嬛!
      不错,她恨毒了当今天子,若不是他,她仍是甄府三小姐,她的姐姐仍是后宫宠妃,何至于如今的局面——长兄死无全尸,二姐病死山野,她自己病弱难当!
      若不是他,以她的身份又如何不能嫁入平阳王府?而是成了这深宫皇妃?
      她也恨毒了甄嬛,若不是她当初得罪了太多的人,有何至于使甄府败落如斯,若不是她,他们一家何至于成了如今的样子?若不是她,她又如何会成了静贵人?若不是她,她怎会受后宫众人欺辱?若不是她,她怎会亲手杀了她的‘庶姐’?杀亲的罪孽,万死难饶!
      真是她的姐姐啊,如斯心狠,若是有朝一日,她成了她的对手,她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呢?一定会吧,就像她如今这样,毫不遮掩,当然也遮掩不过,凭着皇帝与皇贵妃的眼力,当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只是稍稍的推了一把而已!
      让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使之发展到如今局面,这怪谁?
      这一切到底怪谁呢?不就是周玄凌和甄嬛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甄玉娆彻底黑化啦啦啦啦~~~
    剧透一下,玄凌不会这么早死的!
    最近写这两只货相处,就写出了这种东西……
    啊,百章之内完结还是很有可能的,加油吧!!!
    还有,对于要重头看的亲,潇雪只能说,你这样看也会有很多bug,因为潇雪也有很多设定不记得了,还有很多是中二时期的东东,潇雪看了之后都觉着羞耻度破表啊啊啊啊!!!!
    最后一句,真的没人对新文有什么提议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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