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黎明》璃九笙

10、chapter.10

　　等索罗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沐浴在众多关怀的目光之中。

　　在他的睫毛开始颤动的时候，马里奥就激动地握紧了他的手，等到自己被捏到痛醒的时候，马里奥一把扑到他身上：“啊啊啊啊，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索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虽然对马里奥的关心很感动，但是谁也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被扑倒啊。

　　丹尼尔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一把拎起马里奥的衣领将他拖到一边，笑眯眯地问：“小美人儿，你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索罗茫然地眨眨眼，表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丹尼尔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可是黎明号上唯一一个——”

　　看到索罗逐渐兴奋起来的双眼，这位大哥非常坏心眼儿地停顿一下卖了个关子。在看到少年一脸“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热切表情中，笑眯眯地说：“唯一一个敢在凯恩上校身上呕吐的人。”

　　看到索罗瞬间扭曲的脸，丹尼尔非常恶趣味地哈哈大笑。

　　“真的吗？”索罗有些尴尬和不安。

　　丹尼尔挑眉：“估计上校的衣服现在还没来得及洗，要不要我偷来给你确认一下。”

　　索罗瞪他一眼：“谢谢不用了。”

　　马里奥又凑过来，高兴地说：“嘿，索罗，你太厉害啦！第一次驾驶机甲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还是自己的室友厚道啊！索罗欣慰地想着。

　　少年强按下心中的嘚瑟，假意地谦虚：“这没什么，我就是凭感觉做的。”

　　马里奥冲他伸出大拇指：“厉害！”

　　索罗被这么直白地夸奖，就只剩下傻笑的份了，笑着笑着又觉得有些头晕，撑起身子往床边一探：“呕——”

　　床边两个人立刻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索□□呕了一阵，抬头看看两个闪到天边去的人，无奈地问：“为什么我会头晕想吐？”

　　丹尼尔顺口接到：“你有了。”

　　索罗剜他一眼，决定不去理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眼神移向比较靠谱的室友。

　　马里奥立刻为他答疑解惑：“机甲的控制，除了基本的飞行驾驶以外，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机师的精神力，也就是意识能力。所以初次尝试机甲驾驶的机师，都会有头晕的症状，这需要长期的专业训练，才能克服或者控制。”

　　索罗点点头，表示有些明白了。

　　马里奥眼神亮晶晶地说：“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机甲驾驶，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的机甲机师很少，也很珍贵。索罗，你今天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别担心，你一定能留下来的！”

　　索罗的眼神也亮了起来，还没等说出什么话，这位热情的室友就迫不及待地补充道：“即便你吐了上校一身。”

　　丹尼尔噗一声笑出来，他愉快地看着马里奥，对他这种别出心裁的安慰方式表示了敬佩。

　　索罗苦着脸，看也不想再看马里奥一眼：“本来我也觉得有希望，不过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又绝望了。”

　　他无辜又茫然看着丹尼尔，丹尼尔耸耸肩，踢了踢索罗的床脚：“没关系，上校不会怪你，是他主动凑上去让你吐的。”

　　交友不慎啊！索罗把身上的被子盖过脑袋，闷声说：“你们可以滚了。”

　　两个人又逗了他一阵儿，索罗始终蒙着被子暴力不合作，最后隔着被子戳了戳他：“估计你还得在床上躺两天，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晚上过来给你送饭。”

　　索罗不理他们，直到听到房间门关上，他才掀开被子呼呼喘气。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回忆了半天，想到马里奥说到的自己的天分，不由自主地得意起来，不过转眼又想到那不太是地方的呕吐……

　　他的脸色千变万化，实在没办法淡定的下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茫茫沙漠中旅者，明明看到绿洲，却怎样也走不到，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真实的景象还是海市蜃楼。

　　他听到门口轻微地响动，立刻警觉地转过头。

　　门被拉开，进来的是凯恩。

　　索罗立刻想要从床上起来。

　　凯恩看到他的动作，伸手示意了一下，表示不用站起来了。

　　索罗没客气，但也没再次躺下去，他坐靠着床头：“上校。”

　　索罗自认为对别人的情绪比较敏感，但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凯恩的表情，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上校大人到底是不是在不高兴。

　　直到他坐在自己床边，索罗才再次开口：“抱歉，上校，我不是故意吐你一身的……”先承认错误总是没错的。

　　凯恩的脸色稍微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了自然，他嘴角勾起一个看不出是否真心的弧度：“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索罗点头：“除了还有些眩晕，没什么大问题。”

　　上校点头：“好的，这次不怪你，我也不会惩罚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熟练掌握战斗机的操作。在这之前，不许再碰机甲。”

　　索罗愕然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居然听到这样的结果。

　　从丹尼尔和马里奥那里，他了解到自己出人意料的天赋，凯恩之前的关心，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重视，可是现在居然听到这样的话。他所有秘而不宣的得意和兴奋，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索罗瞪眼看着凯恩，虽然已经努力控制，但还是没办法掩饰自己失望的愤怒。

　　凯恩看着索罗不甘的双眸，淡笑着：“你不该问我为什么，这是黎明号的规则，难道不该遵守吗？”

　　“可是……”

　　“没有可是。在黎明号上，任何人都要遵守规则。”凯恩打断他的话，语气里面甚至没有一丝温和。

　　索罗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这就好像是渴了很久的人突然得到一杯水，等到喝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装的是硫酸……

　　看着他沮丧颓败的表情，凯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小家伙？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索罗没精打采地垂着眼：“怎么会。”

　　“不要怪我太严苛。这是为了你好。一名优秀的机甲师，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更加重要的是严谨的训练。战争中的拼杀，依靠的也不是运气和天赋。”

　　索罗沉默了很久才抬头问他：“如果我一辈子都没办法驾驶好战斗机呢？”

　　凯恩挑眉，将手掌从他肩头抽回：“那么，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机甲师。”

　　空气中的时间仿佛凝固起来，索罗有些难过。

　　“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我会尽力。”索罗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住。父母最后的神情在脑海中频频闪过。他不想放弃，所以只能这么说。不过事实上，他也不能肯定最后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小家伙。”凯恩捧起索罗的脸，强迫他注视自己的眼睛。

　　“你曾经问我，对你是否有所期待。”凯恩的神色异常地温柔。

　　“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很期待。你说过，不会辜负我的心意，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看着你。”他的声音如同金沙般流淌过索罗的每一根神经。

　　在他过去的经历中，所承受的几乎都是令人不愉快的蔑视和恶意。

　　这个人，看着他的眼睛，如同承诺般地说出“期待他”这样的话。索罗仿佛几乎要被他眼中的钴蓝色淹没。

　　医务室的休息隔间洁白而简单，此时，临床的窗户正开着，外面阳光正好，有一阵小风悄悄溜进室内，吹动了凯恩上校额前金色的碎发。上校的眼睛里没有令人振奋的鼓励或者热情，但是却异常地沉稳，让索罗产生了无限的安定和勇气。

　　被一个自己尊敬和崇拜的人所期待，这样的感觉太过美好：“上校，我会的。”

　　这是十八年来，索罗对别人的第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