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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two 放行 ...

  •   杜兰觉得监护人跟父母的性质有些类似,但是母亲跟父亲两者天差地别;所以他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错误的称呼纠正过来。

      「我不是。」杜兰深吸一口气,「注意,我不是,你的妈妈。」

      洛伦眨了下眼睛,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那眼神好像在说:不管你怎样辩白,都改变不了你身为雌性生物的事实。

      如果不是契约的妨碍,杜兰发誓绝对会给这头幼龙一点儿颜色看看。

      然而,杜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致使他暂时把监护人是否等同母亲的问题抛在了脑後。「啊!」他的语气不掩惊异,「你刚才说得是龙语吗?」

      他听到洛伦表示了肯定。

      八成是契约的作用。

      杜兰的内心五味杂陈,隐隐有所预感,今後的日子别想过得太平了。当初他不甘心接受公会和教廷的诸多约束,为了追求永恒而自由的生活,宁愿成为堕落的黑袍法师。没想到,冥冥巧合之中,居然会被牵扯进攸关龙族存亡的这档子破事。

      他还从来不晓得自己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呢。

      杜兰没有带小宝宝的经验,当然,更没有带龙宝宝的经验。他所能做的仅是不让幼龙离开自己的视线,此外该干什麽还是干什麽。

      常常地,生活中充斥著愉快与不愉快的小插曲。

      「不必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起

      我愿主动奉上头颅

      连同这火热的心一起

      绞死,不留余地」

      「别念出来……」杜兰转过头,对趴在桌子上凝视著诗集的洛伦嚷道,「这部作品的灵魂在于沉默与禁忌,傻瓜!」

      洛伦睁著银眸望他,充满不知所以然的意味。

      杜兰把头扭回去,无力地说:「啧啧,我忘了,你是头求知若渴的龙……」

      作为一个富有美好情操、艺术眼光、文学素养的男人,偶尔会有为教育事业奉献的想法。这跟他是不是爱穿黑袍,倒没什麽太大关系。杜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书房,这里的藏书大部分是原主人的,唯一让杜兰欣赏的地方。上至天文地理魔法书,下至食谱传记春宫图,只有你没兴趣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从左数第三排的架子上取下《幼儿识字大全》,捏在手里,坏坏地笑了起来。

      「妈妈?」洛伦爬了过去,那张独属于异族生物的脸孔,显出疑惑的神情,「这个……实在太浅薄了……」只看了两眼,就高傲地扬起脑袋。

      杜兰不甘不愿地罢手:「是,是,你很聪明。才两天而已,连人族的诗都会念了……顺便一提,要是不那麽叫我的话就更聪明了。」他愤愤地咬著牙,甩手将睡前童话集拍到幼龙的脸上,「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洛伦慢慢翻开扉页:「妈——」

      「改成爸爸不行吗!」

      「算了吧,杜兰。」

      「你究竟有多讨厌叫我爸爸啊!?」

      过去的生命中从未迎接过如此挑战,杜兰拍案而起,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莫大的质疑。然而,当他注视著那双湿漉漉的银眸的时候,不免瞬间泄气,跌坐回椅子上了。

      管它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生的。杜兰心里嘀咕。

      可怜的洛伦丝毫没意识到『妈妈』暗地里嫌弃它的想法。

      洛伦陶醉在这个崭新的世界,万物对它而言都是充满诱惑力的。诚然,它在龙蛋中度过了岁月悠久的时光,比起杜兰还要老得多,对外界的事情多少能够感知得到。

      只是心智尚未经受过磨砺,懵懵懂懂,与寻常的婴儿并无二般。

      无论屠龙战役对外界有何影响,黑蝠堡平静依旧,没人会想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就连那儿的主人,在往後的岁月里也同样认为不可思议。

      不管怎麽看,洛伦都是个安静温和的小家伙。

      它体型生长得快,不注意的话一星期就会换了个模样。龙族有许多伟大的智者和预言家,因此它的头脑也如鬼灵精般的。从屡屡令杜兰噎住的对话中可以窥见一二。

      洛伦从来没问过窗外的世界是什麽样的,即使经常会飞到塔顶眺望远处,却有种可怕的自律性,不会踏离城堡太远。有时候,杜兰会主动说起世界的近况——其实他连共有几个国家都不大清楚;洛伦总会认真地倾听,跟平常那样。

      ※

      离汉雷顿不远有座荒凉的城堡,曾经属于某位伯爵。自从杜兰·威尔伯占领了那里,以强硬又霸道的手段成功恐吓住了附近的居民们,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原主人的姓名不知不觉中被人遗忘了。

      出了这片城镇,仍然有人为他的威名後怕。

      杜兰此刻尚未知晓,就在他的管辖范围的不远处,正上演著一场性命攸关的追逐战。

      荒林里,金发少年急喘著气,倚著树干坐下。

      「呼……他们应该不会这麽快就追到吧……」他看了一眼身後可能出现的追兵,放心似的吁了口气,接著,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如今已是第十天了,这些人怎麽都不肯放过他。

      少年眼看灰鴞佣兵团的人将荒林团团包围,深深地叹息起来,随即跨步走了出去。

      「西摩尔少爷~」为首的男人戏谑地笑道,「乖乖地把那东西交出来,别再为难我们了。」

      「那东西?你们要的只是一样东西?」

      「可不是嘛,我们要的,只是你的命。」

      少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高傲地昂起头,眼中酝酿著狂风暴雨般的愤怒。那个男人以为他打算拼命了。只见少年飞快地掏出个卷轴扔了过去,打开的瞬间,隔空升起银白色的多重光明屏障,他自己则是返身冲出了荒林。

      「可恶!他妈的!又被逃掉了。」男人骂骂咧咧地说。

      等他们集结火力冲破了光明屏障後,约莫过了整整一个钟头。在此期间,少年早就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灰鴞佣兵团的众人沿著他去时的足迹走了一段路,终于摸索出了大致的方向。

      作为头领的男人忽然觉得不妙:「再往前面走的话,就是那个……杜兰的地盘了……」

      换成寻常时候,即使对上杜兰倒也没有什麽好怕的。但是,擅自闯入法师的领地内,很有可能会受到盛大的迎接——布置下的重重陷阱、自动感应外敌的魔法机关,恐怕还没踏进去第二只脚,就已经被四面八方的恶灵们吞噬了。

      听到男人的描述,众人打从心底感到发寒。

      这样死得未免有点太不值得了。

      有个人不能理解他们的反应,糊涂地问:「杜兰是谁?」

      男人瞥了发问者一眼,自己手底下的新人,佯装轻描淡写:「一个三十多年前堕落的法师,那时你还没出娘胎吧。这麽久过去,他老了,而我们还年轻得很!」他挥了挥手,「走,不用追了,稍後为可怜的西摩尔少爷收尸就好。」

      外面满目瘴云。

      西摩尔愈往前走,愈觉得雾气深厚,不禁心里有些打鼓。

      几乎看不到脚下的路了。

      在树木都光秃秃的花园里,有著秀丽偏红色头发的青年,正逗弄著咬他手指的幼小银龙,时不时温声软语地劝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不远处,帕迪脚步僵硬地踏过枯黄的草坪,来到两人的面前鞠了一躬。

      「主人!主人!」

      「有话就说。」杜兰头也不回,倒是幼龙好奇地探头看向帕迪,「下次你再半句半句地讲,我就开除你,叫你躺回冰冷的墓地去。」

      帕迪连忙说:「我的好主人,看在骨髓炎的份上,原谅我说话不爽利的事吧。」

      那骷髅人在花园待了一会,发现自己又忘记正事了:「主人,有个人闯进迷雾结界啦。」

      「抽你报告的时间,恐怕他都已经抵达正门了。」杜兰冷嘲热讽,把被洛伦咬来咬去的指头收了回来,附带屈指弹了它的额头一下,「傻小子,我都被你弄破皮了!」

      「主人……」

      「好的好的,随便你怎麽办。」杜兰不耐地摇摇头,「你想把那个人煮了吃、作标本,或者归纳进你的部队都无所谓,只要不再来烦我就行了。」

      「谢谢您!主人,您太仁慈了!」

      洛伦抬起爪子揉额头,望著伴随骨骼挪动的脆响声离去的帕迪,不用想也知道,後者一定处于极度兴奋和愉快的状态中。

      突然有些同情那位不知名的闯入者。

      据说,据杜兰说,这里少说有十年八载没人来过了……

      西摩尔在无边无际的雾中彻底失去了方向。

      这里的迷雾仿佛沾著湿腻气息,空气又十分阴冷,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人的脚步声。一瞬间,四面八方都来了许多人,正慢慢地接近他似的……

      西摩尔大叫一声,不是因为恐惧到失声,而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

      「啊——」

      迷雾中他的声音被带往远方。

      周遭的万物都凝住不动,有半刻钟左右,较起之前更加死寂了。西摩尔感到安全了些,便继续朝前行进,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恢复了少许的动静。他不小心被什麽东西绊倒了,在跌下去的前一秒,才堪堪稳住了身体爬起来。

      他以为自己碰到了树根,蔓藤之类的东西。

      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小根白色的骨头,西摩尔猜测是不是动物进食後留下的残骸。转念一想,别说这根骨头干干净净的没皮不带肉,光是颜色也惨白得让人心慌。

      在众多关于杜兰·威尔伯的传闻中,不少是夸大其词的,只有一件事鲜少有人提出反驳意见。

      那就是杜兰的不死军团是真实存在的。

      身後轻微的异动令他倏地拔出剑来,作好了战斗的准备。充满警惕地四下环顾,渐渐地开始感到害怕了。比起待在这麽诡异的环境里,他宁愿选择跟灰鴞佣兵团打上一架。

      一只骨爪从地心伸出,牢牢地抓住了西摩尔的脚踝。

      西摩尔被吓坏了,用尽全力地一剑砍断了那只手。地下的东西缩了回去。很快,有更多的骷髅人从四周涌来,不再把自身掩埋在雾中。那些骷髅架子多得可怕,远远他望去,无法从雾的後面看清楚具体数量。

      没办法了……

      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西摩尔打定主意,握紧了剑柄,冲上前毫无迟疑地挥去——

      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不大对劲,这麽形容不大对劲。帕迪望著这可称得上是一面倒的局势,少年正在苦苦支撑,因为骷髅是杀不死的,一个接一个,消耗著少年的体力。

      等一刻钟过去,帕迪心想,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帕迪忽然注意到了西摩尔的剑,更确切地说,是他的剑柄上刻著的纹章。

      山丘上的鹰旗,帝国著名的布朗特家族的标徽。

      这把剑就插在地上,少年毫不放松地握著细长的柄,没去理会臂上长流的鲜血。作为战士,毋论此刻处于战场,就算在平时,也决不可以放弃他的剑。帕迪看著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杜兰。於是带领著部下们快速离开了,如同来时那般。

      怎麽回事?西摩尔惊奇地发现,所有的骷髅都对他瞬间失去了兴趣。

      仿佛他被赦免了。

      同时,眼前的迷雾尽皆散去,曲径小路、碧树青天,豁然开朗。

      西摩尔摇了摇头,驱逐了脑中盘桓的迷惑。现场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除了他的伤口仍在流血并且疼痛以外,一切,甚至都让他怀疑是大梦一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two 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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