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男子》涅子

50、第五十章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三个月以后，我重新站在川鸣山的山崖上，望着对面绵延的山脉，迎面吹来的风将我的头发吹起，衣角纷飞。初春了，山上已经是一片葱茏，风也变的温柔了许多。
　　“二哥！你又在这里发呆！”熙儿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疾步走向我，替我披上。
　　“谢谢熙儿！”
　　“你身体刚好，虽说是初春但山上的气候仍然很阴冷，会吹坏身子的。”
　　“哟！我们熙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入微了！嗯，可以嫁人了！”
　　“好啦！二哥，你就别跟我说笑了。走吧，回去吧，刚才林大哥让我找你，说有事情找你商量！”
　　“什么事？”
　　“不知道，他没说。”
　　“那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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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熟悉的杏花林，杏花已经纷纷开放，“我记得，当初第一次来到川鸣山的时候也是杏花开放的时节呢！不过，是末尾了。现在看到刚开的杏花，总觉得有种幸福感。”我不禁笑着说道。
　　“幸福感？为什么？”熙儿在旁边问道。
　　“新的生命啊！就算再老的树，仍旧可以开花，仍旧可以从最开始的花苞开到荼蘼。每一年就像是又一次新的生命，难道不觉得幸福吗？”
　　“……”
　　“熙儿！”我们继续往回走着。
　　“嗯？”
　　“有没有中意的人？”
　　“啊？二哥，你在说什么啊！干嘛突然说起这种事。”熙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怎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别的姑娘家到你这个年龄都已经嫁做人妇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二哥，你在说什么啊，”熙儿一步跨到我的面前停下，看着我的脸严肃的说道，“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反而是我，我……如果不是我……二哥你就……就……”熙儿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知道，我的事情她一直在自责。
　　“好啦，”我伸出手拍拍他的脸，帮她擦掉眼泪，“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啊！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了。好了，不准哭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谁都不能再提起那件事了吗。”
　　我把熙儿搂进怀里，总觉得亏欠着这个可爱的妹妹，如果没有我，如果我没有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如果我没有进入到这个身体里。可能我就不会爱上他，可能沈家就不会惨遭灭门，可能这一切令人悲伤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我这里啊。
　　“熙儿，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二哥……”熙儿从我怀里抬起头，双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你……”
　　“我只要你可以幸福，你懂吗？”
　　“那二哥呢？”
　　“什么？”
　　“二哥的幸福呢？”
　　“……你幸福了，二哥就幸福了！”我的幸福，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幸福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件我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奢侈品。
　　“可……”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不是说林大哥要找我吗？快点，太晚的话，封仇该生气了。”我打断了熙儿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对于那个人，对于以前的一切，就当是场梦吧。
　　回到屋里，林大哥他们已经在议论着什么，见我们回来，都停了下来。
　　“二哥，你回来啦！”小六子和墨言站在靠门的位置，见我进来急忙找凳子让我坐下。
　　“你们在讨论什么？”
　　“毓晗，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林大哥走过来开始给我号脉。
　　“我感觉很好啊，而且武功也恢复到以前的七八成了。怎么了？”因为上次的缘故，赵慈给我下的药险些废了我的武功，多亏了林大哥，我才死里逃生。
　　“嗯，确实。”林大哥放下我的胳膊，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了？”我十分的疑惑。
　　“小怜送来了密报。”封仇平静的说道，“上个月赵军打了胜仗，军队凯旋而归，邯郸城上下一片欢腾。所以，皇上决定这个月的十五举国同庆，要在邯郸城内开一场庆功宴，全民都可参加。所以……”
　　“所以，顾守义也会去。而且，人多我们也好下手。”我补充道。最近的半年里，秦赵两国一直在打仗，邯郸城里的人们虽然知道外面的形势日益的紧张，可是却仍旧平静的生活着。外面生生死死，里面纸醉金迷，大概是每个王朝覆灭的前兆吧。
　　“对。”
　　“那离十五也不过三天的时间了，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吗？”
　　“现在我们唯一的难题，就是怎么样能混进官员们积聚的内围。虽说是全民参加，可毕竟等级有别，官员们和皇亲国戚们被保护在特定的内围里。而内围又有兵将把手，很难混进去。”
　　“谁负责守卫？”
　　“……”
　　“……”每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我大概想到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到了那天我一定会给你们制造出空子的。”我笑了笑，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们。
　　“你想怎么办？”林大哥不安的问我。
　　“还不太确定，到了那天就知道了，你们可要把握机会。熙儿，为沈家报仇的机会就要到了，你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知道吗？”我站起来，走到熙儿的面前，抚摸着她的头说道。
　　“哦，嗯！二哥，你放心吧！”
　　“林大哥，我能见见小怜吗？”
　　“你要见她？做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想交代她一下！”
　　“……好，不过你要小心。”
　　“嗯，我会的。”
　　将军府，又是将军府吗？我们注定一生相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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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拒绝了熙儿和小六子还有莫言他们要跟我一起来的要求。独自一人来到约定好的地方，山脚下一座寺庙的后室里。
　　因为我的白发太引人注目了，所以，这次下山前，林大哥特地为我制作了涂料，有点象现在的染发膏，将我的头发用黑色的涂料覆盖住，不用时，再用水洗掉就好了。除此之外，还给我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作为伪装。来的有些早，不想在沉闷的后室等着，便在寺庙内随意的转转。
　　看着庙堂内庄严的佛像、罗汉，一个个的高高在上，来进香的善男信女们虔诚的匍匐在地上。他们在祈祷什么，求平安？求姻缘？求子？还是求金榜题名高官厚禄？高高在上的佛祖，你真的能满足人们的愿望吗？普天之下如此众多的凡夫俗子，你能一一满足他们的渴求吗？你高高在上，能听到你的子民内心的呼声吗？你洞悉了一切，掌握这一切，你将人们的命运玩弄在股掌之间。是什么，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
　　“阿弥陀佛！”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方丈的一声法号将我拉回了现实。我亦捧手作揖回一句，“阿弥陀佛！方丈大师！”
　　“施主，可是有烦心之事！”
　　“方丈何以见得？”
　　“恕老衲唐突，从施主的双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痛苦。面对佛祖没有祈求只有责问，老衲说的是否准确？”
　　“……方丈大师果然高深。”
　　“施主可否听老衲一句劝。”
　　“方丈但说无妨。”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多如繁星，凡夫俗子，怎能窥透我佛之高深。所以，施主，不要过多纠缠于眼前的事，多听听自己的心。我佛慈悲，万事定有出路。”
　　“……多谢大师教导。”我向方丈作揖回礼，刚巧看到小怜正往大殿的方向走，“方丈大师，失陪了！”
　　自己的心？哼！真可笑，我哪里还有什么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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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回后室，自己倒上一杯茶，等着小怜。
　　不一会儿，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进来！”
　　小怜推门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关上门，来到我面前。
　　“小怜参见阁主！”随之跪下。
　　“好了，起来吧！”我将她从地上扶起。
　　“你怎么知道我是，万一你走错了呢？”我调笑道。
　　“不会的，就算阁主的容貌再怎么变，眼睛是不会变的。”
　　“眼睛？”
　　“对，阁主的眼睛总给人一种可以安定下来的感觉？”
　　“哦？是嘛。呵……我的眼睛还有这种功效啊！”我笑着又到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别站着了，坐下。”
　　小怜坐下后，我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和一张地契，交到小怜手中：“小怜，你听好了，后天我们就要行动了，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也关系着你以后的生活，这是流水阁的地契。等事情办完，风声过了以后，可以将流水阁卖掉，我想它能卖一个好价钱，你用这笔钱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地方从新开始你的生活，知道了吗？”
　　“不，阁主，这个太贵重了，小怜不能要！”
　　“这是命令！”不得已我只能将地位摆出。
　　“……”小怜没有再说话。
　　“还有这两封信，上面都有名字，等这件事办完以后。你再把这两封信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知道了吗？”
　　“是，小怜知道了。”
　　“记住，这两封信的事情千万不能提前透露出去，就算是林大哥问你，你也不能说，知道了吗？”
　　“嗯，记住了！……阁主，”小怜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能答应小怜最后一个请求吗？”
　　“……好，你说吧！”我笑着看着她。
　　“可能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我没有让阁主一定答应的意思，阁主拒绝也没有关系的，真的！”小怜显得非常紧张和害怕。
　　“好啦，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阁主，阁主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人皮面具底下的你……”小怜用期待又带着不安的眼神看向我。
　　“好！”我点点头，一点一点将人皮面具从脸上撕下来，糊了那么久，是该透透气了。
　　小怜微笑着看着真正的属于我的脸，眼睛里慢慢的溢满泪水。
　　“小怜，你怎么……”我话还没说完，小怜就扑到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声音抽泣的说道：“谢谢阁主，谢谢阁主给了小怜新的生命，谢谢……沈公子……”说完小怜从我怀里离开，满面泪痕的俯下身子，“对不起，求阁主原谅小怜的唐突。”
　　“……好了，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出什么破绽。很久了，赶紧回去吧！”我微笑着看着转身而去的小怜，女儿心，谁人不懂，只是，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