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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篇 再续未了缘 ...

  •   那个小屋早就荒废已久,尘土飞扬了。
      于是两人便一起打扫收拾,但收拾着收拾着,柳星蕴嫌杨剑笨手笨脚,越帮越忙,便叫他去一边休息。一向对柳星蕴言听计从的杨剑便依了他坐下。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切终于打理妥善。
      “我出去买点菜,你在这里等着。”柳蕴说着,戴起一个古怪的面具,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眸一笑,道:“以前总是我无聊地等你,这次你也该尝尝这个滋味了。”
      “好了,尝尝我饱含love love power的料理吧!”柳蕴道。这句话自然也是小红教她的,因为她知道杨剑听不懂,所以说着倒也不觉得太害羞。
      杨剑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柳蕴端上那几样他平日最爱吃的菜。
      从桌日他收到那封信开始的一切的一切,他只觉得,飘然若仙,如梦似幻——不对,即使是梦,他也从来没梦到过这么美好的场景。
      直到那可口的美食到了他的嘴里,他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红哥哥说,我应该多做点这些家庭琐事,好让你专心干大事。哼,可他不是总说男女平等吗?”柳星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杨剑,笑道,“我不管,以后你也要做饭给我吃。”
      “好!莫说是做饭,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剑立刻答道。这并没有夸张,对于柳蕴的要求,他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柳蕴笑道:“做饭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会被你和那么恐怖的事情相提并论?其实,给心爱的人做饭,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这种幸福的事情,我可是一片好心想让你也体验一下。”
      “咳咳……咳!”杨剑被口中的食物呛到,“你……你说什么?”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个为他亲手做饭,还面不改色地说出“心爱的人”这种话的女子,真是他记忆中那个总是若即若离,让他琢磨不透的蕴儿?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改变。确切地说,他欣喜若狂。
      柳蕴苦笑道:“他天天对我耳提面命,跟我强调坦白说出自己心意的重要性。你知道昨天整整一天他对我进行了怎样的魔鬼训练吗?他让我把他当作你,一直重复那些肉麻的话,直到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来为止。”
      想象着那情景,杨剑忍俊不禁。但同时,他又有些不忿:原来,改变柳蕴的是那个叫小红的男人。想不到,其貌不扬的他竟有如此神通!
      说完这句话,柳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吧。也许他只是想听我向他说那些话……他叫我坦白,可他自己……却是天下最不坦白的人……他以为……我能瞒得过我?我问你,这些年,你可有给我写过信吗?”
      杨剑道:“唉,我也想给你写信,自从你走后,我一直派人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却总是一无所获。”
      柳蕴叹道:“这是自然的。当年我在江湖上树敌太多,如今虎落平阳,不知道多少人想取我性命。这些年来行医都从不以真名示人,又总是戴上那面具,再加上行迹飘忽不定,这才很少被人寻到。”
      杨剑笑道:“戴上面具也好。否则,我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柳大夫,不知要让多少病人神魂颠倒,纠缠不休了。”杨剑有时也喜欢说些捉弄柳蕴的话,欣赏她微微愠怒的表情。
      柳蕴白了他一眼,道:“纠缠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任人欺凌的我了。”
      说着,她拿出一根看似平凡的绣花针,道:“这根毒针,只要碰到人皮肤的任何一个地方,他就必死无疑。当然,真正的高手是不会让我碰到的,但对付一般庸碌之流,已绰绰有余。为了对付你那个爹,从那时起,我一直苦心钻研毒术,后来,将医理和毒理结合,更是发扬光大。”她停了停,把针收了回去,突然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杨剑一怔,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半晌,才道:“他……自从你走后,他就卧床不起。我身为人子,见他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也不愿再与他计较什么,便日夜侍奉于塌前,直到他不久后撒手人寰。你……不会怪我吧?”
      柳蕴摇了摇头,道:“我怎会怪你?其实,仔细想想,除了一开始因醉意朦胧酿下的大错外,后来他一直对我千依百顺,从无半句重话。只是,那些日子我对他的恨意早已让我看不到他的好。想必他当初也这样对你娘吧?”
      杨剑露出凄楚的表情,道:“不,其实他一向是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人。而娘则温柔和顺,从不与他计较。等他想对娘好一些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柳蕴想起杨帮主平日待其他人的确不假辞色,连对杨剑也十分严厉,知道他所言非虚。原来他对自己这么好,是想弥补他当日对杨夫人的亏欠。
      柳蕴不愿再让杨剑沉浸在悲伤情绪中,便话锋一转:“看来我没有猜错,那封信真是红哥哥写的。虽然他尽力模仿你的语气和笔迹,却仍然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第一,我们不久前刚到扬州,岂会如此快就被你发现行踪?第二……”她顿了顿,道,“你的笔迹和语气,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永远不会弄错。因为我知道,你始终没有变。”
      杨剑闻言,感动不已,但他更想弄清楚柳蕴所言为何,但柳却不肯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她想,如果杨剑知道那封信是假冒伪劣的,连那句告白也是小红唆使的,一定会大失所望吧?何况,她知道,小红从不需要得到杨剑的感激,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
      柳蕴幽幽道:“其实……他对我的心意……从他哭着阻止我投湖那时起,我就都知道了。”
      杨剑大惊:“你说什么?投湖?”
      柳蕴淡淡道:“是啊。原本我活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可那时,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杨剑苦笑道:“谁说你的唯一目的是报仇?我看想方设法让我对你死心也是个重要目的。”
      柳蕴倒也不否认:“无论如何,那些都是不可能的了。可她告诉我,如果我死了,只会让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伤心哭泣。”她顿了顿,道,“他知道这句话起了作用,但他一定以为我是为你而活下来的,可,我是为了他。我知道,那时,如果我死在他面前,他一定也活不成。”
      杨剑不语,他有些受伤。
      柳蕴望着窗外,开始回忆往事:“最初见他来历不明,又满嘴奇谈怪论,我还以为他是个对飞龙帮有所图谋的高手,便故意把他留在了身边,想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杨剑苦笑道:“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柳蕴笑道:“那是。飞龙帮越乱,我就越高兴……可我没想到,他那么纯情……当我叫他给我宽衣的时候……他的反应可真有趣。”说到这里,柳蕴不禁莞尔一笑。
      杨剑可笑不出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努力隐藏自己的醋意。原本,不管柳星蕴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兴致勃勃的听着。但这一次,他只希望这个话题快点结束。
      柳蕴却还是笑着:“明明又不是真的太监……居然不肯趁机占占便宜?”
      杨剑一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太监?”
      “哼,那当然,你以为我是个笨蛋么?你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情难道我就看不出来?我不过是为了给他个当‘贴身丫鬟’的理由。”柳蕴续道,“后来,他听说了我的劣迹斑斑,却没有用那种我习惯了的或恐惧或鄙夷或厌恶的神情看我。而是……像一个丈夫对做错事情的丈夫一样……”
      柳蕴边说,边去窥看杨剑的反应。
      但杨剑并没有去注意妻子丈夫云云,在他心中回响的是那句“或恐惧或鄙夷或厌恶的神情”,那个时候,他也常常对柳星蕴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他是不是也露出过那样的神情?那对柳蕴来说是怎样的伤害?
      柳蕴道:“自从在花园撞到你之后,他便一直追问我和你的关系。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是真挚的关心。那些事情在我心中本来已经憋得够久了,于是,我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可讲到后来,我却失去了控制,与他发生了争执。”
      杨剑没有询问争执的原因。他知道,柳蕴不愿讲的事情没有人能问出来。
      柳蕴又道:“在他被我赶出房间之后,我突然想起已到了我每天给你爹熬莲子汤的时间,虽然我当时心绪紊乱,但为了避免他生疑也只好去了。谁知,那时他已认定我有重大嫌疑,为了进一步确定,问了我很多问题。以我往日的聪明机变,也许可以蒙混过去,但我当时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答了些什么,也不知说错了哪句话,让他确定我绝不是你娘的转世。于是……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杨剑嗯了一声。
      柳蕴续道:“从他流着泪质问我我死了他该怎么办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他对我已不是隐约的好感,而是刻骨铭心的爱。离开飞龙帮之后,我们便结为兄妹,四处行医。我知道,他真正想的并不是与我结为兄妹,而是……结为夫妻。其实,我曾不只一次地……想跟他说……我愿意与他举案齐眉,共度此生……”
      一直一言不发的杨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脸色凝重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也爱上他了,是不是?”
      柳蕴看着他,吃吃地笑了:“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个大醋坛子,以前我单独住在这里的时候,连跟个下人多说一句话你也要怀疑。从刚才到现在,你吃的醋只怕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吧。”
      杨剑只能苦笑,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过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柳蕴。
      柳星蕴突然正色道:“剑哥哥,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一定要听清楚。我知道,你总是吃醋是因为你总是怀疑我不够爱你。而现在,我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什……什么?”杨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柳蕴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今生今世,我柳蕴,只爱过你杨剑一个人,只会爱你杨剑一个人。”
      杨剑怔住了。他原已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听到的却完全是自己意料之外的话语。
      虽然,柳蕴已经跟他说过“我爱你”,也曾用“心爱的人”来形容过他,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对柳的心意再无怀疑。
      在被喜悦的泪水模糊了双眼的同时,他也感到深深的悔恨。为什么,不相信爱人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他一把抱住柳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早就该知道……早就该知道的……要是我早点知道你的心意……我们之间就不会……”
      柳蕴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她终于知道,坦率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会收到什么样的效果。她依偎在杨剑怀里,柔声道:“现在知道也还不算迟。后来,我终于没有说出要嫁他的话来,一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妻子。还有就是……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我还期盼着,能与你,前续前缘。”
      杨剑好生感动:“不如,此时此地,我们就拜堂成亲。”
      “在这个破地方?我才不要。”柳蕴笑道,“我要你带我回飞龙帮,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我要当,帮•主•夫•人。”
      杨剑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要回飞龙帮?难道……你想回到过去荣华富贵的生活?可……那里有很多人对你恨之入骨。”
      “哼,荣华富贵?我从来没稀罕过那些东西。”说罢,柳蕴嫣然一笑,道,“有你天下第一高手杨大帮主在,还有人敢动我?”然后,她又正色道:“难道你爹临死之前,没有叫你把飞龙帮发扬光大?你就这样丢下不管一走了之?”
      的确,杨剑一看到那封信,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小屋,哪怕当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很远。失魂落魄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像小红写的那样处理好帮中事务。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想起,他现在是天下第一大帮飞龙帮的帮主,这样突然人间蒸发,会引发多大的骚动?
      不过,柳蕴还是说错了一件事,他爹临死前唯一嘱咐他的事情是,一定要找到柳蕴,和他白头到老。
      “好。我们回飞龙帮。”杨剑明白,虽然他并不喜欢当什么帮主,他更愿意和柳星蕴一起浪迹天涯。但这是他无法逃脱的责任。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太率性而为。
      突然,窗外飘来一股芬芳。两人寻香望去,是两株并肩而立,开得正艳的桃树。
      柳蕴缓缓道:“这样,爹娘的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爹。她突然觉得,那个人,对她,一直就像慈父般的关怀着。大家以为他们在一起终日做些□□之事,但其实,自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侵犯过他分毫,因为他发现,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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