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意外》十七郞

3、第三章

　　男人望着她手脚不知如何自处般仓皇逃开的纤细背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抬手间，丰田的后备箱立落地合了下去，他随即钻进自己的车里，轰隆隆的引擎声向庄园外奔驰而去。

　　缩手缩脚地，乔可终于把车钥匙还到了接待小姐的手里；再溜着边找到了洗手间，直到人坐在了合拢的马桶上、隔断门锁起，女人这才呼出一口长气。

　　腿上，是被破坏得彻底的名牌礼服；她现下的罪，又多了一条！酒会上半路逃跑、还把昂贵的礼服扯了个稀烂！这是钱啊，这是钱……想着明天她妈妈脸上的寒霜，乔可就不禁打起寒战！

　　她明明就有尊老爱幼，每天也很爱护花草树木，除了上大学时偷蹭隔壁宿舍的Wi-Fi上过几回网之外，真的没干过什么亏心事！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命运的天神为嘛让她衰到这种程度？！

　　愁眉苦脸间，洗手间的门又被打开，清脆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听说你最近跟谢四少走得很近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年轻、充满磁性；“过了明路了？”是不是，还有一丝羡慕？

　　“呵，”另一个女人笑得突然，“别做梦了；四少他什么时候对女人正经过？我可没这个野心、也没时间让他来伤我的心。”

　　又是那个男人？乔可坐在马桶上不由得皱了皱眉；那灌木丛旁边的男人，不是也被那颗悲哀的‘白菜’称作“思绍”？原来，全名竟然是‘谢思绍’……

　　“少来了，跟我还藏着掖着么？”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却不知这提问者使了什么手脚，只听得另一个女人娇笑着求饶起来。

　　“好了，别闹了；就是睡过一夜罢了。”她说得坦然而得意，乔可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种事，用这样的语气说？

　　“哎，”另一个女人压低了声音，像是最亲密的梯己话儿，“听说，他那个很厉害啊？”

　　女人的娇笑声再次传来，直到不知又被施了什么手脚，只好再次求饶，“我说我说……不过说真的，是销魂得不得了！一个晚上不知道被他弄高了多少次，现在一想起来我身上都要抖；从来就没那么舒服过……”

　　“切，”女人不知道是羡还是嫉，“没下文了？”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谢四少啊，他玩女人难道还要负责么？”

　　“哼，要是我就没这么容易放了他；一定把他抓得死死的！”她说得信誓旦旦，这种事，也可以拿来当作人生目标么？

　　“呵，”另一个女声里却满是嘲讽，“你觉得你老子了不起了？不看看谢家又是什么家庭！别说你恒昌集团了，就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在他那家世面前也得干吃哑巴亏，谁动得了谢家？！谁又动得了谢四少？！再说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门开了又合；两个女人‘叮咚’着踏出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的乔可，直听得唏嘘不已，这个世界，已经开放到这种地步了么？怪不得邻居家十岁的小弟弟都嫌她‘老土’，其实她自己真的是从外太空穿越到地球上的吧？

　　正自苦恼的纠结在自己的身世问题上，忽然渐渐的，女孩子转念间心下却是有了别样的计较。嘴角一抹狡黠的微笑，这下，自己身上的罪可都有了出路；而且，没准儿可以一劳永逸了！

　　一念至此，换衣服都换得干脆而愉悦。片刻后，一身T恤、牛仔的乔可，已是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外；手上拎着那件半残的白色礼服，现在，只要顺利溜到门口，一切就都妥了！

　　“乔可？”

　　正在得意中踌躇满志的女人，还未迈开脚步，只听得身后悠悠传来一个淳厚的男声。

　　下意识地回头，瞬间，被钉在了原地。

　　竟然，是他？

　　记忆中，陈旧的、泛黄的、却笔挺的白衬衫，早已变成了真正昂贵的面料；男人，比六年前更显得挺拔而英俊；如墨的眉眼，直看得人心跳也漏了三拍。

　　乔可一直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她的审美观一直都定位于那些单眼皮男生；当她再一次看到这双眼睛，所有不可言状的个人喜好，全都找到了答案。

　　是的，那一对薄薄的、英朗的眼睛，纵少风情、却富神韵；精睿炯奕、专注赤诚，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记忆。就像那一年的六月，炙热的阳光里，他就这样由始至终等在她高考的考场外面！每一次，她踏出考场，总是能在骄阳下、人群中，一下就找到这双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男人的身体一僵，讲到后两个字，才恢复了往昔沉稳的声线；低低的、拔弄着人的心弦。

　　“啊……”猛地意识到手里拿着的半截礼服，乔可不假思索地就把它藏到了身后；她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竟然是来被人挑选的‘白菜’，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也没关系，可她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

　　正尴尬间，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唤，“程……”一个混血美人，一袭妩媚高贵的黑色斜肩礼服，优雅地踱了过来。

　　像大部分混血儿一样，她拥有着一张立体而漂亮的脸；魅惑、修身的黑色长裙，更加显得气质不凡。带着熟悉而亲昵的微笑，来人直接勾上了程向东的臂弯，“永佳的胡董事长在那边等我们……”

　　这一个简单而自然的动作，却像一把利斧生生把乔可的记忆劈成了碎片；女孩子，想要漾起一丝微笑，可是脸上的肌肉，却只是觉得僵硬无比。

　　程向东投在乔可脸上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随即礼貌而生疏地一笑，点头示了下意，转过身，“我们过去吧。”

　　正在远去的两个背影，一个挺拔、一个窈窕，渐渐的，原本清晰的画面，不知怎么就模糊了起来；鼻间涌上的酸意，直咬着牙才狠命压了下去。乔可扭过头，憋了一口气，逃命般直奔到华嘉山庄大门之外，这才蹲了下来。

　　冰冷的雕花铁栏大门，在透着远处微弱光亮的黑暗中，栏影斑驳；眼泪一颗颗跌落在僵直而坚硬的路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乔可闭了眼，直做了五分钟深呼吸，这才把头甩了甩从地上站了起来；女孩子用力抹了把脸，鼓起全身勇气长呼一口气，脸上现出一抹苦笑，一步一步走上了公路。